吴崑说完医学科举之事,又想起另一事来:“对了,会卿,你头脑灵活,我再给你说一件事,你给拿拿主意。”
张介宾一听吴崑夸他,顿时大包大揽道:“山甫兄请说,准给你个满意答复。”
“这事也和《通制条格》有关,我在翻阅条例时,意外发现一起案例,江南僧徒在搞‘拈阄射利’……”
随着吴崑诉说,一起元代版的福利彩票案件缓缓展开,原来江南僧侣为了解决建造殿堂、塔院的资金问题,以数十件极其有诱惑力的物品当作大奖。
向社会广为发布用竹子和木头制作的签筹,最后通过公开的抽签来宣告大奖花落谁家。
这便是‘拈阄射利’,与现代的福利彩票简直如出一辙。每当大奖揭晓当天,成千上万的信众手持签筹涌向寺院,风头压过庙会。
“拈阄射利”的盛行,让江南寺庙遍地开花,就连深山老林的古寺也抛弃落后的化缘方式,而采用先进的“拈阄射利”了。
吴崑最后颇有些遗憾道:“由于没有制约,渐渐‘拈阄射利’由集资建寺,沦落为僧人谋财的手段,最终被元庭以涉嫌赌博而取缔。”
张介宾听懵了,这都是什么书啊,医学科举就够震撼了,结果又出来了个拈阄射利。
“这《通制条格》不会是元代版《大明律》吧?”
听到张介宾突然问起,吴崑想了想,说道:“应该算是元版《大诰》。”
“难怪。”张介宾恍然,这就不难理解了:“这是本好书,我得手抄一份,好好研究一番。”
“这事稍后再说,你先给我拿主意。”吴崑说道。
张介宾笑道:“山甫兄的意思我懂,你是想利用这次大比,也来一次‘拈阄射利’是吧?”
“还是会卿懂我。”吴崑大笑道。
“我还不知道山甫兄,十年前就看明白了,医家中最有生意头脑的就是你了。”
“当年我们苦哈哈的没钱花,你却到处赚钱,帮龚师修书和一体堂坐诊也就罢了,居然还瞒着大家偷偷参加诗会、灯会赚钱,那小日子过得可真滋润。”
吴崑哈哈大笑:“京城开销大,你也知道我,一做起学问来,就双耳不闻窗外事,不攒点钱,我怕饿死都没人给我收尸啊!”
张介宾也笑了起来,相对于锋芒毕露的马莳,他更喜欢这更实在的吴崑。
“说实话,这‘拈阄射利’我看行,你想想看,它和猜灯谜又有什么区别,举办这么大的活动,收取一点润场费有何不可?”
说到这,张介宾嘿嘿笑了起来:“我看也不止和尚有头脑嘛,你看看灵济宫的那些道士,多会利用讲学赚钱,现在都不在乎那点香火钱了。”
吴崑一听也笑了,灵济宫的道士一向不务正业,热衷于请人讲学,每次数千人的入场券,贵宾席什么的,弄得是明明白白,除了张居正上台沉寂了十年,做回了道士本职。
可张居正一死,又恢复原样,那日子过得可比广福观和白云观滋润多了。
广福观和白云观可不是普通道观,前者是大名鼎鼎的道录司所在地,管理天下道教事。后者是全真教祖庭,天下全真教众的圣地。
但若说在京城官场、文坛的地位,广福、白云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灵济宫。
灵济宫的道士在讲学建设这一块,长期霸占榜首位置,直到多年后才被首善书院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