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阁下便是何际明先生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何良臣没好气道:“当不起啊,看来我比李贽小儿差了不少。”
众人闻言,心中难免嘀咕,你何良臣只是小号戚继光,只是当世名将。人家李贽那可是泰州学派集大成者,抛开一切,平心而论,那可是能与程朱陆王齐名,当世无出其右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徐春甫听说过何良臣,知其性格,想通过他自己之口,佐证他不如李贽,于是问道:“惟圣兄,敢问当世兵家如你般者几人?”
“戚继光,俞大猷,谭司马三人。”何良臣如实说道,在他书写的《阵纪》中,提了三位当代兵法大家共计十次,其中戚继光独占七次,俞大猷两次,谭纶一次。而对李成梁却只字未提。
人们常常以战功论名将,他何良臣却以战法论古今名将,采百家之长,成一家之言,终有以《阵纪》为代表的际明四书。
“惟圣兄可有给四人论个高下?”徐春甫继续追问。
“单论阵法,当世惟戚继光之鸳鸯阵,与我之连环、因之二阵可媲美。若论步战,我之二阵,间以车骑,可制戚继光之变鸳鸯势。”说起阵法,他显得十分严谨。
可听在众人耳中,无异于惊天霹雳,纷纷问道:“没说笑吧?”
见众人不信,他举风雨雪雾之战,说了戚继光在闽浙用兵之事,最后总结道:“人言戚继光能之,我每究其浙闽用兵方略,不过稍识其毫末。若谓其能集古名将之大成,应机宜以不测,则我未敢以心许之也!”
众人早已先入为主,认为他在说大话,根本听不进分析。他们虽不懂兵,但还是有自己的一套评价标准,便是胜负。
“像你这么说,世间就没有良将了,鸳鸯阵这般不堪?”徐春甫反问道。
“我敢断定,若无改进,戚继光之后,鸳鸯阵再不能于沙场逞威。鸳鸯阵的厉害不在于阵法,只在于戚继光一人,如此阵法我如何破不得?又如何不能破?”
何良臣说着,不自觉站了起来,睥睨之气显露无余,这是翻阅研究,吸收千年兵家精华带来的自信;这更是数十年纵横沙场,未尝一败带来的底气。即便是人人称颂的戚继光,他也敢直指其要害。
这也是他愿意接受蓟镇游击将军之故,因为谭纶、戚继光都在蓟镇。古之名将、名阵只存书册,唯有戚继光和鸳鸯阵,他能亲自见证。
“好,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何际明。”外间谭纶击节叫好。
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谭纶已经带来几个士卒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谭纶拉着何良臣胳膊,对众人介绍道:“先前未来得及与众人介绍,在这里我给诸君介绍一位当世兵法大家。对,就是何际明先生。汝元兄当知我与俞大猷整顿京营,编练车阵之事?”
“哼,蠢重失制,变阵困难,毫无是处。”何良臣闷哼道。
“你们知道吗?我和俞大猷,耗费无数钱粮编练而成,他何际明,看了一眼,就批得一无是处。若是你们做何想?”谭纶接着说道。
“当然不服气了。”汤显祖最是佩服谭纶。
“我也不服气,就和际明对了一阵,可知结果如何?”谭纶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