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出了舒县,马不停蹄的北上赶路。他离开庐江进入九江郡境内,一路上都很低调,顺利从九江进入兖州境内,等回到昌邑县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下旬。
戏志才一回到州牧府,见到曹操后,忽然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能回来,太不容易了。
陆玄不当为人子。
这厮太可恨。
戏志才神色激动,拱手道:“卑职,拜见主公。”
曹操看着戏志才的模样,有些古怪,不过他脸上还是露出喜色,看向下方的荀彧,笑说道:“志才,我和文若正谈到你,说你去了庐江郡这么长的时间,该回来了。正巧,你就回来了,说说看,此行是否顺利?”
荀彧也跟着看过来。
他也好奇陆玄。
虽说听到了关于陆玄的诸多消息,可是得来的消息,终究不如亲眼看到。戏志才亲自去了一趟舒县,才最清楚陆玄的情况。
戏志才正色道:“主公,陆玄答应了我们的联姻,双方结盟,守望相助。从这个层面说,倒也一切顺利。”
曹操眼神严肃了起来,他察觉到了戏志才语气中的凝重,又想到了戏志才刚才的异样,问道:“陆玄答应了婚事,难道陆玄本身有什么不对劲吗?莫非是,这小子名不副实。”
“不,太名副其实了。”
戏志才直接回答。
曹操坐直身体,说道:“说说看,陆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只言片语的描述,我和文若都不清楚。”
戏志才沉声道:“陆玄这个人,文采飞扬,自是不必说。他能带兵打仗,也是经过验证的。只是观察一个人能否成事,还要看本身的性格。”
“譬如袁绍,性情自负,刚愎自用,好脸面,放不下身段。譬如袁术,奢靡无度,烂酒好色,又自以为是。”
“可是陆玄不一样。”
“陆玄这个人的脸皮非常厚,而且心黑,手段相当的厉害。”
戏志才说到陆玄,就滔滔不绝。
他这一次吃了大亏。
曹操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闻到同类的气息,迫切道:“我更是好奇了,具体细说。”
戏志才阐述道:“卑职和陆玄交谈的时候,他为了招揽我,或者是为了离间卑职和主公的关系,说主公是阉宦之后,动辄杀人,屠戮百姓,凶残暴戾。”
“陆玄又夸他自己,说他自己年轻有为,出身名门等等,说追随他才有未来。”
“为了招揽,不择手段。”
“我严词拒绝了陆玄,然后说了主公打算联姻的事,您猜陆玄怎么说?”
戏志才看向曹操和荀彧。
曹操想了想,说道:“你刚才已经说了结果,陆玄答应了婚事。莫非他故意刁难,一开始没有答应,而是先敲打你,说我们兖州面临种种危机,联姻是对我们有利,他无所谓。陆玄要掌握主动权,就要先打压你,对吗?”
荀彧捋着胡须,赞同道:“主公的分析,卑职也赞同。陆玄抨击主公,嘴上不承认主公的厉害,不承认兖州的力量。可是内心,也知道联姻的好处。所以他敲打你,说我们的种种不利。”
戏志才叹息一声,摇头道:“你们都错了。”
曹操更是好奇,问道:“陆玄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荀彧也期待起来。
从陆玄的回答,能判断出陆玄的为人,这是相当关键的。
戏志才说道:“陆玄直接改了口风,说主公高风亮节,忠勇无双,虚怀若谷,礼贤下士,秉性忠良。陆玄还说和主公结亲,是他最大的荣幸,最后说主公是他的好岳父。”
荀彧听得愣了下。
陆玄前面抨击曹操是阉宦之后,凶残暴戾,转眼说虚怀若谷,忠勇无双……
真的是能说会道啊!
好坏,都让陆玄说了。
荀彧哑然失笑,叹息道:“主公,没想到您成了陆玄的好岳父。”
曹操黝黑的面庞,也是忍不住抽了抽,说道:“陆玄这个人,的确脸厚如城墙。不过说起来,一个当主君的人,好脸面,脸皮薄,心胸狭窄,容不下事,那也不行。”
“你看项羽,就是典型的好脸面,做事情太有底线。你再看高祖皇帝刘邦,就是脸厚心黑,逃跑的时候,狠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推下马车。”
“项羽要烹了刘邦的老父亲,他不说悲伤,竟然要分一杯羹。”
“这倒也不是狠辣,而是太能权衡利弊,能搁置自己的脸面,选择最好的结果。”
“陆玄这厮,有枭雄之姿。”
曹操轻笑了起来,反倒是有些开怀,说道:“不愧我看中的人,不简单。他这样的有能力,我更是期待,在战场上和他较量一番。陆玄的黑甲兵能战,我的青州兵也是精锐。双方交锋,我期待胜负?”
戏志才面色严肃,摇了摇头。
主公想得太唯美了。
陆玄绝对没有这样的英雄情怀。
戏志才沉声道:“主公,陆玄这个人很厉害,能沉住气。卑职见到陆玄的时候,当时有周瑜在,我故意不搭理陆玄,一个劲儿和周瑜说话。陆玄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恼怒,神态自若。”
曹操说道:“一个年轻人,能随意针对我,对我有两种说辞。这样的人,自然不简单。”
荀彧接过话,问道:“志才,你刚才说陆玄脸厚,又心黑,是怎么一回事?”
戏志才叹息道:“说起这事儿,就是泪啊。”
曹操问道:“怎么回事?”
荀彧笑道:“咱们志才谋略出众,临机应变极为厉害,难道在陆玄的手中,也吃瘪了?或者被陆玄算计了吗?”
戏志才点头道:“就是被陆玄算计了,当时我完成了出使的任务,就起身告辞,想要早些回来。陆玄黑着脸说,说要尽地主之谊。”
“卑职一个劲儿的拒绝,陆玄完全不给我机会,最终我只能赴宴。”
“陆玄把麾下的人都请来了,一个个陆玄的人轮番的敬酒,而且喝的是飞仙酒,我直接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第二天一早起来,浑身软绵绵的,头痛欲裂。”
“陆玄来了又说,要设宴款待为我践行,说不忍心我离开,实际上,就是黑心算计我,要灌醉我。这厮的报复心,强得很,心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