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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到了吧。早上起床的时候,白星速这样恍惚的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和森子喝了酒,现在头疼的厉害,下床简单的洗了把脸,忽然想起珞期说洗发露没有了。他迟疑了一下,回到房间里,拿起手机,给珞期打去了电话。
那边接通的瞬间他忽然后悔了,因为他不确定这个时间珞期是不是在睡觉。果然,那边的珞期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她每次没睡醒的时候一样:“……阿速?”
听到她的声音时白星速心里一软,眼底浮起轻微的心疼:“吵醒你了?”
“没有,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珞期清了清嗓子,在白星速这里听来带了说不清的小性感,他唇角一弯,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来你说咱们家没有洗发露了,你还是告诉我想买什么样的吧,我去买。”
“你不是去国外工作么,怎么还在家里?”珞期应该是醒了,白星速一愣,含糊的搪塞道:“因为,那边有点问题,我可能要晚去几天。”
好在珞期并没有怀疑什么,思考了一会儿,她的声音自话筒那边传来:“电话里说不清我想买什么样的,不过你要是急着用的话就先买之前的那个吧,小瓶的就行。”顿了顿,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接着问道:“要是那边的工作要推迟几天,那你是不是也要晚几天来这边啊?”
白星速沉吟片刻,低声安慰她:“我会尽快过去的。”
那天的阳光很好,挂掉电话之后白星速直接去了店里。他们没有雇其他的人,所以珞期不在的时候店门就关着。他打开门,把买好的洗发露随手放在靠窗的一个桌子上,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胖墩儿最近几天很黏着他,他只好也把它带来店里,他打扫卫生,胖墩儿就安静的坐在门口看着,一人一狗偶尔还会对视一眼,每到这时白星速就会扬起好看的笑。
他总是想着要为珞期多做点什么,或者说多留下点什么。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什么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只是害怕万一他回不来,总该为珞期把日后的生活安排妥当,她只剩自己了。
所有的基本都已经做完,白星速呼了口气,把桌椅小心的摆好。门口的胖墩儿忽然叫起来,却不是面对陌生人时凶猛的狂叫,从后面还可以看见它欢快摆动的尾巴。白星速心里一沉,把最后一张椅子摆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往门口走去。
胖墩儿虽然爱吃,但是却有一个相比其他狗最为出色的地方,就是记得人。能让它这样摇着尾巴欢迎的,也就只有主人了。这个时间站在外面的绝对不会是珞期,那个人已经弯下腰抚上了胖墩儿的脑袋,胖墩儿随后发出撒娇似的呜呜声。
白星速在门口站定,门是开着的,门外的人看见他走过来,收回放在胖墩儿脑袋上的手,抬起了头。
上一次这样的对视,还是在监狱里。白星速沉着眼睛,静默了几秒以后,还是韩让先打了招呼:“阿速。”
“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不方便说话。”白星速把袖口的纽扣系好,弯腰把胖墩儿抱进屋里。临走的时候他回身看了一眼墙上刚挂上去的珞期的照片,那是自己接她去参加电影首映礼的时候,她穿的衣服是他事先和设计师订做的。照片里她穿着红色的小礼服,回身一笑,眼睛里第一次带了妩媚诱惑。白星速自顾自的笑笑,低头把门关好,转身跟着韩让离开。
他们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灰白色建筑,包揽了他们的童年少年以及一切不堪回首的岁月的地方。韩让走在前面,身上穿了一件很旧的黑色衬衫,衣角显得毛毛躁躁的,和他以前的样子极为不符。白星速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大概知道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可是细细想来又好像什么都猜不到。
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应该快要被政府回收,建起新的百货商场之类的。他们站在顶楼,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韩让忽然看向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你的那个女孩还活着?”
“你不用知道。”白星速冷冷的回答。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不善,韩让笑了笑,语气却实在疑惑:“那当初从这掉下去的人,到底是谁呢?我看过你的那个女朋友,应该是她没错啊。”
“你费尽心思找了我那么久,就是为了问我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吗?人都已经被你害死了,是谁有什么重要?”白星速皱着眉,想起那天喝酒时展郑痛不欲生的模样。韩让无所谓的点点头,眼神清冽:“我去你公司了,寻思给你送点小礼物,没想到你不在那了。怎么,找到更好的地方了,你告诉我是哪,让我一起跟你高兴高兴。”
白星速终于被他磨得没了耐心,柔和的眉眼渐渐锋利起来:“韩让,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要不然咱们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个地方。关于那天晚上,关于黎歌,我全都告诉你,然后咱们两清。”
“两清?”韩让危险的眯起眼睛:“好,你说。”
白星速深吸口气,把那天晚上的情况详细的讲出来,包括昨晚莫飓森跟自己说的那些。韩让的衣角被风吹的起起落落,听到最后的时候他眼里开始燃起火光,打断他最后无关紧要的叙述:“你说黎歌那时候怎么的?”
“她摔倒了,我没有时间扶她起来,所以……”“白星速,你他妈就是个懦夫。”韩让忽然冲上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撞到了墙上,白星速的背后传来一阵剧痛,他痛苦的皱起眉,眼里却没有一点退缩:“是啊,我承认我是懦夫,折回身我就得跟她一起死,我承认我害怕了。那件事对我造成的影响让我两年多都没办法说话,变成了哑巴。但是这件事之后你怀疑是我杀了黎歌,然后你做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人!”
“他们全都该死。”韩让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阴冷入骨:“就算把所有的人都杀了,我也不觉得够给黎歌陪葬的!”
“可是,这些都是因为谁呢。”白星速怒极反笑,抓住韩让的手把他推开一段距离:“是谁野心太大,想要杀了老板,却没想到最后算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