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晚餐气氛想当然好不到哪儿去。相看两生厌的十代守护者们和varia在长桌两边相对而坐,尤其是在刚刚还发生了xanxus那不加掩饰的僭越的情况下,时而相触的目光几乎要迸出肉眼可见的火花来。满满的火药味逐渐影响到餐桌上每一个人的食欲,就算是彼此之间的关系没有多紧张的例如山本武和斯夸罗都开始感到食不下咽放下了餐具,然而像是一个分隔符般插在两派人中间的褐发少年却还是相当淡定地吃着自己的晚餐。
他不说话,也不看自己眼皮下的暗潮涌动。他不喜不怒的样子让时刻关注着他的情绪的追求者们纷纷惴惴起来。
这样的沢田纲吉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也许是某些......决定着他们在这场追逐中命运的东西。
“我听说了你之前接见varia他们的事——比起xanxus不知轻重厚颜无耻的行为我更在意你的态度。阿纲,你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在这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跟隼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reborn?”
沢田纲吉结束了晚餐之后回到卧室,进门的第一时间他看见坐在他的床头柜上翻弄着他的睡前读物的reborn,反手关上门,听了黑衣婴儿语气中略带犹疑的探问,褐发少年没回答他,反而是直白地开口问了回去。
事实上从他到会客厅见到varia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感到违和了——因为reborn不在。按理说在守护者与varia的对峙中应该由reborn扮演调和的角色,或者就算是不愿调和,reborn也应该是守护者一方的领头人......他一向如此。沢田纲吉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够约束或支配他不省心的伙伴们,让那些偶尔,不,经常容易冲动的家伙可以安安生生别去闯祸或者兴高采烈去闯祸的人只能是reborn。
reborn的掌控力跟他的体型状态无关,甚至不会受到十年时光的影响,因为他本身的阅历已经足够深厚了——所以即使是在十年后的世界,他也应该能好好表现他作为强大掌控者的一面的才对。
“没什么。不过是那群臭小子仗着年岁大了现在不爱听我的话了而已。”
reborn轻描淡写地敷衍掉少年的询问,沢田纲吉高高地挑起眉,摆明了不会相信这样虚假的说辞。这么示弱的话绝对不可能是reborn的真实意思,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要么他是在隐瞒他和守护者们关系疏远的真正缘由,要么就是他正在心里暗暗谋划着要给那群小鬼们点颜色看看找回场子......呃,这两项其实并不冲突的。沢田纲吉搔搔脸颊。
既然reborn不打算说,他也就不问了。
“你说你晚上会去找某些人谈些事情?”同样看出沢田纲吉不打算跟自己说明他到底想要如何处理那些混乱的关系,转开了话题,黑衣婴儿的心里却有点沉。
他在感情这方面已经失去了沢田纲吉的信任。
这让他曾经以为最坚定的心中信念也开始动摇了——他对沢田纲吉没有多余的想法?他是否真的对沢田纲吉没有多余的想法?那些愚蠢的小鬼们忌惮并怀疑他,那充其量只是让他感到愤怒。然而沢田纲吉也......为什么当沢田纲吉对他表现出这种防备姿态的时候,他心里的愤怒却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心虚感?
“......其实我也没想好。说说而已,不见得就真的会去谁那里。”
少年坐到舒适的椅子上,舒展着身子,惬意地松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呢?我都不知道。我不至于想要躲着他们,但说实话,怎样面对我也没想到。我现在在想干脆就这样拖着吧,反正都是十年后的事情,拖着等十年火箭炮修好然后让我们回去......烂摊子都留给十年后的我就好了,谁让我自己越长大越蠢居然给自己营造了这样一个局面。”
reborn的目光深了深:“你是真心觉得这样的局面很蠢?”
褐发少年瞥了他一眼,忽然勾起一个令人忍不住脊背一凉的笑:“那要看从什么方面去看不是吗?从情感方面来看真的是再蠢不过了......我想要给他们幸福,但我却吊着他们所有人,让他们全都不上不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从功利一点的角度来看?我把他们都攥在手心里,只要我想,我可以把那样一群骄傲又强大的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守护者对我一心一意,varia也为我拆掉反骨,连白兰那样的偏执狂都要费尽心思地讨好我——拥有这样的优势我可以让vongola成为里世界最高贵强势至尊无上的存在,让所有蝼蚁对我臣服......reborn,你猜我是不是真心觉得自己很蠢?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哪一种人?”
黑衣婴儿瞬间有种惊慌的感觉,很突兀,大概从他走上职业杀手的道路开始算起他告别这种不够高端的情绪已经很久了。他望着眼前少年神色冷清到疏远的脸,深邃的眼神就这样慢慢地浅淡下来,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懊恼。“阿纲我不是那个意思,”reborn稍显苦涩地叹气道,“我知道你不是......”
“你相信我不是,但你不相信十年后的我不是。”沢田纲吉轻声说,“‘时间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即使是沢田纲吉也不会永远如同少年时期一样重感情’——你是这么想的吧?你不会相信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我无力控制的结果,你认为如果我不是别有目的的话一定可以完美地解决一切的。reborn,你是不是非常信任我的能力?”
“也对,我可是活了两辈子的vongola最伟大的教父诶。”
“用不着辩解或者感到抱歉——就算是我自己,在一开始知道这是怎样一团乱的时候也完全不懂十年后的我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让一切失控的。不过现在,我多少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