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莫名其妙让云翡心里一跳,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别有深意,于是张口就问:“什么意思?”
尉东霆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含笑不答,却把那张纸拿出来递给她,“逗你玩的。”
云翡立刻把纸抢过来,团成一团握在掌心里。
尉东霆柔声道:“我要赶回京城,咱们后会有期。”
这句话越发的让她心里生出一种不妙的直觉。匆匆道了声告辞,云翡拉开房门便走了出去。既然阿琮进京已经无可挽回,那她也就不再继续求他了。
等候在外面的宋惊雨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此行谈判未能成功。说也奇怪,这位所向披靡的大小姐每次到了尉东霆的面前都铩羽而归,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一路上,云翡情绪低落,心情很糟糕,看来阿琮去当人质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事已至此,唯有顺势而为了。
回到家,她径直去了云定权的书房。
云定权一见她便问:“阿翡,你娘可同意了?”若不是还惦记着苏永安留下来的那笔银子,他早就对苏青梅翻了脸,那里还用得着去与她商量。因为那笔银子,他不想和她闹得水火不容,林清荷的事情还未解开心结,偏偏又有了阿琮的事,实在是不巧。
云翡摇摇头,恳切地看着他,“爹,我想陪着阿琮同去京城。”
云定权一怔,蹙起眉不解地问:“你为何要去?有阿琮一人即可。”
“阿琮年幼,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娘一定不放心。我若同去,即可照顾阿琮,也能让朝廷对爹更放心。”
云定权默然不语,在他心里,云琮这个儿子娇生惯养,资质平平,送去当质子也无所谓。云翡虽是女儿,却深得他心,聪明机敏,处处肯为他打算,又生的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相貌,将来可定下一门有利的亲事。因此,反而有些不舍得。
他并未将那七岁的小皇帝放在眼里,一旦打败秦王,早晚会和朝廷翻脸,届时,尉卓定会拿一双儿女要挟……
但是这些话他怎好明说,顿了顿道:“我会让宋惊雨跟阿琮同去,不会有事。”
“宋校尉毕竟不是家人。阿琮只有七岁,又从未离开过家,一个人孤零零去京城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我若同去,娘应该会答应。”
云翡之所以坚持同去京城,正是因为她太了解云定权。万一和朝廷翻脸,他极有可能会放弃阿琮。对他来说,将来会有很多的儿子。可对云翡来说,阿琮是她唯一的弟弟,也是娘唯一的儿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若是自己和云琮同在,一来可以照应他,二来,也能在爹心里多增加些分量。
云定权思忖片刻,道:“也好。你陪着阿琮同去,你娘总无话可说。”
云翡点头:“有我陪着,娘一定会同意的。”
阿琮是苏青梅的心头肉,爱如性命,眼看女儿也不能劝得丈夫回心转意,又气又恨,再加上林清荷的事一直郁结于心,于是一气之下,卧病在床。
云翡看着病后越发显得憔悴苍老的母亲,悄悄将自己藏着的两万两银票交给她:“娘,这笔银子你收好。若是爹逼得急了,你拿出一万两银子给他解燃眉之急,剩下的一定要收好,等我回来。”
苏青梅泣不成声道:“阿翡,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爹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阿琮是他亲生儿子,竟然忍心送做人质。”
云翡抱着母亲的肩膀,娇娇软软地劝道:“娘,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阿琮是去给皇上当伴读,朝廷现在正在重用我爹,对阿琮一定会礼遇有加。说不定阿琮将来还会成为天子近臣。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琮。况且还有宋惊雨在,你担心什么。你自己多保重,很快我们便会回来。”
事已至此,云翡只能违心地安慰她,因为她太了解她娘的性子,苏青梅自尊心强又把感情看得重,不会虚与委蛇,更不会忍气吞声,只会梗着性子硬碰硬,逼急了便一走了之出家为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全然不想这么做,其实是亲者痛仇者快。
所以,云翡即便知道爹是个靠不住的人,却还只能两边和稀泥,不然一拍两散又没钱,吃亏的只会是母亲和弟弟。
走出房间,她悄声对白芍道:“你好好照顾夫人,家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书信告知。特别是二夫人那边有什么消息你要多留心。”
白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府中的下人丫鬟都心向苏青梅,云定权惦记着那笔银子,不会对她太过分,林清荷半年之内不会回来,所以云翡想来想去,娘一人留在家里,暂时还算放心。
到了启程之日,清晨,细雨霏霏,苏青梅哭的肝肠寸断,云翡领着阿琮拜别母亲,带着随同进京的茯苓和齐氏走出了州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