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周曜打车送阮黛回家。
车上, 他再次提起了搬家的事,还是希望她能搬进他家。
阮黛犹豫,“可是现在就同居,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周曜挑眉, “我们迟早都要进一个户口本, 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好不好?”
阮黛白了他一眼,话虽如此, 但也心动了。
既然都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开学后他们就要去B市上大学, 就算匆匆搬回原来的家, 也住不了多久,还要费心思打扫卫生……
阮黛权衡利弊, 不放心问他:“你爸真的不常来吗?”
“他常不常来你不知道?”周曜平静反问。
阮黛默然。
确实,她以前去他家找他玩,偌大的别墅总是空荡荡的, 奢华却没有人气。
周曜总是一个人在家,她碰到周父的次数屈指可数。
少年平时叛逆桀骜,可在家里时, 总会露出几分寂寥的表情。
这也是她那时候放不下他的原因。
当时她的想法很单纯, 努力靠近他, 温暖他,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 不让他露出寂寞的表情。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阮黛有些难受,终于明白了丁嘉豪话中的含义, 当她的世界越来越辽阔时, 周曜仿佛被她抛弃在旧时光中,不曾改变,也不曾离去,独自舔舐伤口,却又什么都不肯说。
“好了啦,我搬过去。”
阮黛越想越心疼,终于下定决心,“只要你家人没意见,我下个礼拜就搬。”
“说话算话。”周曜见她同意了,舒展了精致的眉眼,开心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搬。”
车子开到阮黛家楼下。
阮黛解开安全带下车,正要挥手和他说再见,却见他竟然也出来了,甩上车门,用手机付了车费。
司机收到钱后,一溜烟就把车开走了。
“你怎么也下来了?”阮黛疑惑问道。
周曜垂眼看着她,舔唇笑了下,“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
“什……”
阮黛嘴巴刚张开,少年捏住她的下巴,突然吻了过来,她的声音被堵了回去。
唇齿被撬开,周曜一寸一寸吮过去,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烫得阮黛呼吸不畅,脸颊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
但她没像以前那般生涩,起初的不适应后,她主动抬手环住他的脖子,闭上眼,有些笨拙地回应,却还是屡屡磕到牙齿。
“乖,放轻松。”耳边是他低哑的笑声。
他边亲边道,缓慢温柔,用气音道:“用鼻子呼吸。”
阮黛攀着他,像即将溺死的人攀着一块浮木,她凭本能听他的话,尽量放松身心,开始使用一紧张只会憋气的鼻子。
“呼吸顺畅了吗?”他又问。
“嗯……”阮黛下意识应道,下一秒,周曜突然加大力气,……
阮黛眼底渐渐升起雾气,迷离潋滟……
漫长的深吻,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吻别后,两人气息都不太稳,周曜捧着她的脸,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子,声音沙哑,“明天见。”
“明天见。”阮黛已经调整好了呼吸,眉眼弯弯冲他笑,“男朋友。”
周曜一滞,突然道:“你一定得下礼拜搬?”
“嗯?”
“不能明天就搬么?”
“……滚。”
他们分开后,说是说明天见,然而明天并没有见到。
因为周曜没有来。
今天阮黛特意起了一大早,用了整整四个小时把拍好的跳舞视频剪辑好,然后上传到甜糖,解决了这一礼拜的更新。
更新后,她又无缝开始直播五小时,想快点把工作结束掉,空出时间陪周曜。
可当她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周曜竟然还没来,照平时这个时间,他早就过来敲门了。
阮黛等了许久,也没有个电话过来,她难免生出不好的猜想。
难道他出事了?
路上车祸,房子着火,入室抢劫……
大概和自身经历有关,她情不自禁往最坏的方向思考,转而又想起昨天王静晶说的话。
周曜只是和你玩玩而已。
……
这他妈不会真的应验了吧?
想到这里,阮黛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拿手机打给周曜打电话。
还好,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并没有发生,盲音只响了一下,周曜便接了起来,“喂,阮黛?”
他声音正常,并无异样。
听着像什么事都没有。
阮黛一噎,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怎么,”周曜轻笑,声音滤过电流传过来,磁性悦耳,“想我了?”
阮黛面无表情重复后一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事的话确实有,”周曜又笑了一声,“但不是什么大问题,解决后我马上去找你。”
“哦。”阮黛没有追根究底,毕竟谁都有隐私,她扭捏了一下,细声道:“那我等你哦。”
她说完,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道女声,“阿曜,是谁打来的电话?”
阮黛呆滞,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
她举着手机不可置信,有女人在他家?这就是他说的有事?
阮黛首先排除了是亲戚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他挂电话挂那么快干嘛?
绝对有问题!
另一边,周曜挂断电话后,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抬起头,冷淡地看着沙发上容貌姣好的女人,不,看上去很年轻,温婉娴静,面孔白皙。
“是谁和你没关系,你现在立刻滚。”
阮黛怎么想都不对劲,决定亲自去一趟周家,如果是误会还好,如果不是……他就等着死吧。
外面太热,气温居高不下,她换了一身清凉的连衣裙,清纯秀丽,只带上钥匙和手机就出门了,在马路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后座。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从后视镜打量她,笑道:“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啊。”阮黛无聊看着窗外,随口回道,“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司机有些吃惊,“你这么瘦,又细皮嫩肉的,我还以为是南方姑娘呢。”
阮黛笑笑不说话,眸色沉静,窗外熟悉的景色不断从眼前晃过去,还在阮家时,这条上学路她走过数百次。
明明以前那么厌倦,现在看竟有几分怀念。
她漫不经心想起,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好像都没回阮家一次。
出租车开到了别墅区门口,和以前一样不能开进去。
阮黛下车,付完车费后,敲了敲门卫室的窗口,如果不登记,陌生人也不让进。
可保安只看了她一眼,就打开小门放行,什么都没说。
阮黛的话卡在喉咙里。
看来他还记得她。
阮黛安静地走进去,这里没什么变化,栋栋白色洋楼高耸,湖面泛着粼光,绿树栽种在道路两旁,阴影落下来,静谧惬意。
经过阮家时,她脚步停顿了一下,慢慢转头,和以前相比,阮家的庭院萧条了许多,花草都没有打理,枯萎凋谢,都被太阳晒干了,而大门紧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阮家现在挺惨的,自从她和阮家决裂后,阮家名声一落千丈,股票大跌,公司经营每况日下,财政赤字,最后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阮澹卓被数百名员工堵在公司门口讨钱,不到一年时间,阮澹卓负债了几百万,他正式申请了破产。
而阮溪又不争气,高考考得一塌糊涂,据说阮澹卓用最后一点积蓄把她送出国深造。
阮黛摇摇头,毫不犹豫走了,阮家怎么样都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活该。
她走到周曜庭院门前,很久没来了,她竟有点小紧张。
她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轻轻摁了门铃。
等了一会儿,对讲机传来周曜的声音,有些不耐:“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