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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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心仪的大姑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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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是来求什么的!”

宋唯虔诚地摁着小山弯身:“大师请说。”

寇婆子说:“你们两个进来时,身高一般高,模样一个英挺一个秀气,手一样干净,年纪轻轻,眉眼结着煞,显然是干公职的,而且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你们不像是求财的,而是……警察,来找晦……”

宋唯心里一咯噔,小山一拍大腿,打断她的话,笑了:“嘿,神了,寇婆婆,让你猜着了,我们哥俩就是警察,确实不求财,是来求姻缘的!”

寇婆子一愣,小山接着诉苦:“我二十六了,因为干警察,有夜班,又苦又累,家里太穷,小时候没了妈,大事儿也没人张罗,眼瞅着要打寡汉了。”

宋唯脸瞬间红了,跟着他的话往下编:“而且职位也低,在穷乡僻壤的地方一干五年,更没人肯嫁俺们。俺们不好意思来,听老乡说这儿能成事,偷摸跑过来的!”

寇婆稍微松了口气,手中一串白水晶念珠咕噜咕噜地转着,细端详小山许久,才笑了:“你可不像缺对象的人,眼角泛红,天生的桃花旺。伸出手来。”

小山伸出了手,那双手骨肉均匀,白皙莹润而无任何瑕疵。寇婆看着他手掌上饱满的小丘,蹙眉:“就是人傻了点。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智商并不高,胆气不够,没有大智慧大运气,除了长得漂亮,人缘不错,讲义气,也没啥优点了。”

小山好面子,颇有些不服气:“您这太草率了,要不要再看看我八字,他们说我八字很好的,旺得很。谁沾了我都旺。”

二人谁也未搭理他,宋唯微微一笑,伸出手:“您也帮我看看。”

寇婆瞟了眼他手上的纹理:“哟嗬,这个命好,学习也好,有官运,看你中指的线,都蹿到指尖了,这可了不得,我干这行到现在,也没瞧见几个。这是有大气运的人。”

小山气得跳脚,宋唯笑得一脸灿烂:“算得真准。只是我还想请‘大师傅’帮我看看,这事儿有点难,您老估计摆不平。”

寇婆眼神瞬间变得阴冷,她听到宋唯口中提及“大师傅”,并不觉得生意上门了,反而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香房一侧,用帘子隔开的偏房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寇婆才把念珠甩到了红梨木桌上,颓废地冷冷问道:“什么事儿?”

小山好奇问道:“还有人在屋里?”

寇婆回答得很平淡:“我家当家的,身体不好,我随时照顾着。”

宋唯说:“不瞒您说,我确实是有件难事要请大师傅。我……”

宋唯为难地看了一眼四周,欲言又止。

寇婆眼珠一转,笑着说:“你只管说吧。大师傅不讲冤孽,只凭供奉显神通。”

换言之,钱能摆平一切。

宋唯悄悄掩上门,把之后排队的香客杜绝门外,低声开口,叹出原委:“不瞒您说,我先前中意一个姑娘,但是她要嫁给别人,那人条件比我好,人也优秀,我自认比不上,也抢不过,可是又不甘心,整夜失眠,实在难受。我想……”

“你想把姑娘抢回来。”寇婆垂下双眼,不动如山。

正说着话,突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桃色花袄的身姿窈窕的女人端着一个细瓷碗走了进来。正是之前在庭前洒扫的居士之一。

她甜甜地喊了一声“干妈”,寇婆皮里阳秋,带笑不笑地问道:“怎么,厨房的活干完了?”

女人看着二三十岁,正是风姿绰约的好年纪。长得也甜,面相喜笑,指了指里屋,说道:“这不干伯该吃药了。”

在农村,孩子称父亲通常是“伯”、“叔”这类用语。因此“干伯”就是“干爸爸”之意。

寇婆脸色一白,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一阵胭脂香风飘过,女人便大喇喇地掀帘进去了。透过帘子的缝隙,宋唯扫了一眼,屋内床上靠躺着一个男人。床是锦绣缎子,靠枕软而蓬松,那男人低垂着头,瞧不清长相,但与这锦绣场景大不相称,有着说不出的违和。

宋唯一时没琢磨明白,不多会儿,却听见帘内压低声音的调笑和娇声娇语,寇婆面色非常尴尬,却笑着说:“你们不知道,我这干女儿是个好孩子,当家的动不了,她帮着我料理了许多家中事。人也孝顺朗利,逗得我们两口笑口常开的。”

两人自然不驳她面子,宋唯则一直维持着愁云惨淡的神色,接着诉苦:“那姑娘能不能回来呢,我想要她,别的人我都不喜欢,我一看见她就喜欢,举得她哪里都好,就想要她。无论是天皇老子还是黑白无常,谁要跟我抢,我也想跟他抢一抢。”

寇婆说:“把你的八字给我。”

宋唯练得一手好毛笔字,红纸上写下“六八年十月初十凌晨三时”时,寇婆也好生赞叹了一回。

她认真地排演了一下八字,倒是有几分功力,从他几岁起运说到小时候的灾灾劫劫,一一应了,宋唯啧啧称奇。

她眯眼看了会儿,又说:“你坐落在将星之上,走的警察路也是理所当然,你说的这段感情,我倒是真看出来了,冤孽不轻。你爱人家姑娘,人家命里的姻缘不是你,这两厢袅缠,可不就出事儿了。这事儿处理不好,倒会毁了你的下半辈子。她要嫁的那个,从你的命相中都能看出几分。实在光芒耀眼,灿烂如珠,余晖在你命数中都可窥看,与你这辈子纠缠也颇深。”

宋唯憋笑,暗道这婆子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利落,继续愁眉苦脸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寇婆额间隐生皱纹,可是眉宇间却也带着三分慈悲,她怔怔地看着里屋的门框,用着家乡话轻声细语:“不如放下吧。众生皆苦,故而你苦;众生皆有得不到之时,故而你也得不到。不执着,反而快乐平淡。莫要以为平淡则无味,平淡生活过出滋味才是真章。”

小山暗想,寇婆倒有三分见地,人也慈悲。

宋唯瞟了一眼灰扑扑泛旧的帘子,那里面的调笑声纵然压低了,依旧是能听到的,他气定神闲,认真地看着寇婆,说:“我不要平淡。”

屋内又传来一阵咳嗽声。

寇婆的脸色从先前的慈悲变得麻木冰冷起来,她说:“那只能寻大师傅了。我帮不了你。”

小山一直巴巴地盯着墨色的瓶子,从进门起,盯到现在。瓶子纹丝未动。

寇婆子拿起瓶子,扣在手掌上,好一会儿,才拿开。

她掌心中多了张红纸,示意宋唯接过,抖开。

小山清如明泉的大眼儿慌忙凑上去一看。

“天王诏:年二六,送姑娘地址、八字,送姑娘未婚夫地址、八字,供八荤八素,人民币叁万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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