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修虽然想依靠手艺在厨房立足, 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因此他做了个文思豆腐后,便不再动手做菜,而是跟着李掌厨打下手,因为他动作麻利,很能会意李掌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就连他烧的火都比常人合李掌厨的心意, 所以李掌厨看楚文修比看亲儿子还慈祥。
因为宴请的人不过两人,谢查本身又是个节俭的,所以宴席所需要的菜色并不复杂, 李掌厨又有楚文修这个外挂, 所以当楚询和楚子焕到府没多久,才和谢查寒暄了几句, 菜色便陆陆续续的上来了。
谢查本就无心应付楚家父子, 见管家及时上菜,不禁给了对方一个满意的眼神。被表扬的管家心里那个激动啊,心里寻思着看来这次用小厨房是个正确的决定, 过后得好好赏李掌厨。
谢查温和的看着谢家父子说道, “伯齐兄、贤侄, 家常便饭,边疆食物匮乏,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精致菜色, 招待不周。”
楚询眉毛微调, 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 “国公爷严重了,边境战士吃苦受累、拼死为国,我们父子俩现在既然为咱们西北军的一份子,也不是为了享乐来的,忠君爱国御守边疆,保我大周子民不受外族侵扰,是圣上临行前对楚家的殷切嘱托。因此别说国公爷今天已经备下如此精致的美食,就是和士兵们一起吃糠咽菜,我们父子俩亦绝不会有二话。”
谢查点头,似乎非常感动一般,“不亏是陛下特封的忠义将军,这份报国之心在下佩服至极。”
“定国公这是要折煞为兄了,与三代镇守西北边疆,为国捐躯数十人的定国公府相比,我楚家实在不值一提。”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的楚子焕突然开口说道,“谢叔叔、父亲,不如我们先用膳,饭后您二位再好好叙旧如何,”
谢查看着楚子焕爽朗笑道,“看来贤侄是饿了,那咱们就先用膳,民以食为天,什么事都等饭后再聊,不知伯齐兄意下如何。”
楚询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楚子焕,“犬子实在是被陛下和公主宠坏了,还请国公爷不要和他计较才好。”
谢查满面笑容道,“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贤侄真性情,否则也不会被陛下赏识。”
两人席间暗含的刀锋剑影过了数个回合,直到宴席结束,谢查送走了楚家父子,脸上的笑容才算是彻底卸了下来,恢复成平时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样子,看的管家心里不禁打了个冷战,此刻的国公爷真的是冷的人心惊胆战。
“叫谢玄和谢赋道书房来,”谢查顿了顿,接着的说道,“叫厨房再做些夜宵送过来,嗯,厨房是新进厨师了吧,夜宵就让他掌勺吧,多做些,他们两兄弟胃口大。”
管家谢贵忙点头应道,“我这就叫人去准备。做好就给您送到书房。”
谢查点了点头便入了书房,想着刚才楚家父子一个老奸巨猾处处拿皇上、拿大义压他,一个装傻充愣不时的缓和气氛,避免冲突,他倒是小瞧了楚家父子,大概也低估了皇上要收回兵权的决心。
谢玄和谢赋二人刚进书房就被谢查阴郁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行了个礼,静待谢查回神。
谢查也知道自己面无表情的时候的确吓人,便有意缓和了表情,“坐吧。”
谢玄和谢赋打小被老国公收养,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谢查感情深厚,见他一脸郁结很是担心,尤其是谢玄心思细腻,联想到谢查刚刚宴请了楚家父子,心里便大概明了,“可是楚家父子来者不善?”
谢查点了点头,“怕是这回京城里那位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了。”
谢赋脾气比较暴,最见不得有人欺负谢查,对楚家很是不满道,“楚家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攀上了淑娴公主,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是咋地,就凭楚询那个小鸡仔似的身子板也敢肖想咱们西北军的军权,真是吃人说梦。要我说京城那位也是糊涂,楚询的狼子野心咱们都能看出来,他难道就看不出来。”
谢赋言语间对的不屑不止针对楚家,更是对皇帝的不满,要放在平时谢玄是一定会阻止自己弟弟乱放炮的,可是难得谢赋并没有反驳谢赋,而是对谢查说道,“国公爷,我们是得早做打算了,依当今的心狠手辣,即使交出兵权,也逃不出平南王将来的下场。”
谢家世代忠烈,为大周镇守了西北边境近百年,谢家男儿更是如楚询所言战死沙场数十人,到了谢查这辈,谢查的三位兄长更是都牺牲在了战场上,如今谢家只余谢查一根独苗苦苦支撑整个定国公府和西北军,可以说谢家的忠心从没变过,只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却觉得手握百万大军的谢家是对皇权最大的威胁,时刻惦记着除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