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愉结合他刚进来时听到的话, 再一细想,便猜出个七七八八,“宫里规矩严, 像赵招弟这类宫女没机会在贵人面前讲话。而她家境又最次, 到宫里谁都敢欺负她, 只要脑袋清醒, 就会安安分分的等到年龄一到被放出宫。
“她能这么快搭上小麦的爹,又这么快嫁过来,说明赵招弟那人还有脑子。不过,她家和你家情况不一样,她爹娘把闺女当赚钱的工具, 就自然认为别人家也差不多。三钮姐, 别气啦,我去地里摘菜,回来我们就做饭。”
“去。我才懒得跟她生气,只是第一次见这么没眼色的人。”太阳还没落山,杜三钮说出“做饭”的话,稍稍想一下也知她是在下逐客令。
卫若愉走后, 杜三钮去门口的黄瓜架上摘三根黄瓜, 洗干净直接用刀背拍碎,然后切断放到盆里。等卫若愉回来, 便调些蒜汁和切成段的香菜一块淋在黄瓜上。
杜三钮家的麦子刚种下去,草还没长出来。晚稻田里的草也不多,丁春花便和卫若愉一块回来。把少年赶到门口, 她烧火:“若愉,你过两年就可以下场考试了,别动不动往厨房里钻,被外人知道不好看。”
“大门一关谁知道啊。”卫若愉浑不在意,见杜三钮拿刀划开鱼背,“说好的糖醋鲤鱼呢?三钮姐,你明明做的是松鼠鱼。又忽悠我不懂。”
杜三钮的手一抖,锋利的大刀好险切着手,“如果做好了不是松鼠鱼,若愉,把你的零用钱全部给我,可好?”
“我,我…你那么厉害,我一点头,你改做糖醋鱼怎么办?”卫若愉平时只关注吃,很少问菜名,而他又经常在杜家蹭饭,一时也弄不清杜三钮有没有做过糖醋鱼。
杜三钮瞥他一眼,“真怂。”
“少用激将法激我。”卫若愉不上当,“要不要我烧大锅热馒头?”
“我来就好。”丁春花边说边冲他摆手,“出去玩去,做好饭我喊你。”
卫若愉好不容易逮到他哥不在的机会,哪舍得离开。干脆搬张凳子,托着下巴坐在门口看他未来大嫂往鱼身上抹绿豆粉和面粉,放在锅里炸至金黄,捞出来待用。然后又把锅里的油舀出来,留一点点油,加葱花、蒜末爆香,倒入糖、醋、黄酒、酱油和清水调好的糖醋汁以及少许绿豆粉收汁,最后把汁舀出来浇在炸好的鱼上。
一道简单的糖醋鲤鱼,杜三钮做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放下勺子就问,“是松鼠鱼吗?”
卫若愉眨巴眨巴眼睛,“粗糙版松鼠鱼。”
“你就嘴硬。”杜三钮指一下他的额头,“洗手吃饭。”
“杜三叔还没回来呢。”卫若愉朝外看一眼,“今儿饭吃的有点太早了。”都怪那个赵招弟,把他三钮姐气得说做饭真做饭了,“再等会儿。”
“等会儿可就不好吃咯。”丁春花舀半盆温水,给他一片皂角,“我们先吃,等他回来再做。”
“要我说,杜叔别去给人家盖房子了。”两人齐刷刷看过来,少年忙说:“三钮姐每年都做些酒卖,婶子你去帮人家做喜宴,家里还有地,赚的银钱足够用,何苦还做那么累的活。”
杜三钮笑道:“我爹可闲不下来。”
“那叫他跟婶子一块去给别人做喜宴啊。”卫若愉说:“你两个伯母年龄大了,我见每次出去都是婶子驾车,叫杜叔帮你驾车也好啊。”
丁春花和杜三钮相视一眼,“这好像也行。”杜三钮道:“回头我爹回来家我问问他。”
杜发财不乐意,而丁春花一说她剁肉剁骨头有些力不从心,杜发财就改口说他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到了第二年开春,杜发财还是拒绝了。
谁知倒春寒时丁春花生病,恰好有人来请她做饭,杜发财的意思叫她推了。丁春花觉得小病,没关系,便接了下来。
出发那天,丁春花的病还没痊愈,杜发财不放心就跟她一块去,到办喜事那家人家里,人家见他一个大男人在也没说什么,觉得还很正常。
一顿饭做十几个菜,六个汤,杜发财以前见他闺女做挺简单,然而瞧着妻子做好菜就不停的揉手腕,忍不住心疼,回来家就跟他几个侄子说他不再去盖房子。
杜三钮趁机又说迎宾酒肆的厨子都是男人。杜发财仔细一想,可不是么。心里那点不自在瞬间消失,高高兴兴的和丁春花一起去给别人做喜宴。
由于他的加入,丁春花和两个嫂嫂也敢接离家较远的活,结果导致杜三钮一年有一半时间在卫家吃晌午饭。
十月初八是卫若愉的生日,这天丁春花和杜发财照例出去,杜三钮等他们一走就去卫家,问卫若愉:“今儿想吃什么,三钮姐都给你做。”
“长寿面,蛋糕,红烧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