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夜晚进攻并奇怪,尽管这次攻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陆震麾下东军从容应战,一切仍在计划之内。
陆震却没来由地心慌。打发去探望秋宁的人说秋宁在睡觉,并无异常。也许是好些天没见到人的缘故,所以心里不踏实,等打完今天这一场就去看他。
靠在虎皮扑就的帅椅上,陆震注视着晃动的烛火,神思有些恍惚。
秋宁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晦暗不明。
陆震惊得坐起身问道:“你好了?怎的跑来这里?”
秋宁不答话,飘飘忽忽地走近几步,冷冷的声音反问道:“你知道自己一直在做白日梦么?”
陆震神色变都有些难看:“你休要小看我!这天下到底是姓玄是姓陆还不一定!”
秋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仿似冰雪里绽放的红梅,明艳不可方物,“你有野心,很好!可你定然会输。”
陆震望着他有些发怔,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发问道:“你为何恁地肯定?”
秋宁跨前一步,紫眸里波光流转,唇边的笑容更深,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因为你不但是我的对手,还是我的仇人!你一直对我心怀不轨,口口声声说你如何爱我,如何对我好,其实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身份曾经高贵些的玩物。你也准备把我继续当玩物豢养。你所谓的情爱不过如此!小看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么?”
“你要是睁开眼看看清楚,或许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着了我的道。”秋宁几乎是俯在陆震身上,眼里光彩跳动,有一种陆震从来不曾见过的魅惑,“可惜你总不承认,做着豢养我的美梦,然后心甘情愿被我欺骗利用。你到底是蠢呢,还是执着?”
暖暖的热气扑到陆震脸上,明明听着恶毒轻蔑的话语,他竟一点儿不生气,脑袋里只剩不清不楚的痴迷。
他伸手捉住秋宁的衣袖,近乎请求道:“忘了过去吧。我会对你好的!”
秋宁哂然一笑,一字一句道:“你、去、死!”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深深地、狠狠地,扎进陆震胸膛。同时发出狰狞而畅快的笑声。
陆震骇得大叫一声,睁开眼。并不见秋宁,自己胸口上也没被刺,只有没关严的窗户让风吹得哗哗作响。
原来是个梦。梦里他都这么恨自己。陆震自嘲地摇摇头,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里越发不踏实。
“报!”亲随推门而入,面色有些焦急地道:“侯爷,西南锁阳关有敌军突袭,已和李将军交上手!”
陆震神色一凛道:“事先怎未发现玄军动向?”
亲随不太确定地回道:“来人并非玄军,而是武骧军。”
陆震更惊,一个接一个疑问在心里打转。木氏武骧军?他们来捣什么乱?木永桢不是才被发现藏匿于金河上游,武骧军怎会跑到下游的锁阳关?就是要打也是和自己联手打玄军,为何转过头打自己?
他似乎又掉入一个圈套里。
“立刻派人增援李将军。另外传令各部,准备明晨提前撤退!孙将军和李将军撑到天明便无须再战。”他强作镇定下达完命令,带上一队人大步流星地往关押秋宁的地方赶。
陆震捏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再不能对那狡猾的人手软,今天就打断他的手脚拴在自己身边!
……
一个时辰已过,屋里仍没有一点儿动静,胖总管心虚地敲敲门道:“你们好了没有?”
步随云随意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又过了半晌,胖总管在门口转了数个圈,衣服都湿得贴到背上。
他又去敲门道:“再不出来人可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