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赐率援军疾驰了两天,第三日不得不在停下来。人熬得住,但马熬不住,已经跑死了十多匹战马。
这两天里,玄天赐一颗心像是被放到滚油里煎着,热辣辣地痛苦难当。他长了二十岁,从未尝过这般滋味,忧急如焚寝食难安焦灼狂躁恨不得肋生双翼腾云驾雾。
南边战况危急,如敌军深入西疆腹地无数百姓将遭屠戮,自己才与大顺结盟,倘若此时给大顺主战派得了空子边境起兵,西疆危亦!瑛儿下落不明,大哥唯一的骨血假如有个闪失,他如何向大哥大嫂亲人祖宗交代?而阿静,若不是为了避开自己又怎会去南寨?莫非堂堂青海王连爱人的安危都不能保全?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千斤重担压在肩头,快把他压倒了!
他两夜未眠,双眼赤红,眼底发青,发髻衣衫凌乱,与平日威严俊美的小王爷判若两人。几位将领围坐在他身旁吃干粮,见他手里的干粮几乎没动,想劝,可对上那剑眉紧蹙目光凝滞的肃容,嘴边的话不知不觉间又咽了回去。
“报!敌军已攻陷狼峰寨!”
斥候响亮的声音在沉沉暮色中回荡,使得原本肃杀的气愤更沉重了几分。
“敌军离南寨还有多远?”玄天赐面无表情沉声问道。
“不过百里。”
几位将领互相交换眼色,眼里统一是忧急疑虑。
南寨是这条路线上最后一道屏障,最多三五天武骧军将如尖刀一般插入西疆领地!
玄天赐冷冷的一张脸没有丝毫波动。越是危急时刻,他越要强迫自己冷静。他要考虑南寨战况,更要考虑西疆黎民百姓的安危以及玄氏领土的完整,这个时候不能有一点意气用事。
下一刻,他心中主意已定,开始做出部署,“本王带两千人驰援南寨,风将军带剩下的人绕路往苍河谷布防。”
兵分两路,万一南寨救不了,须得在前方堵住敌军,不让其再往前进一寸地!
将领们暗自赞了一声——王爷虽年轻,但临危不乱头脑清晰,稳得住大局。
风将军道:“到沧河谷既要疏散沿路百姓,又要派兵布阵,还须王爷坐镇。不如让末将带兵驰援南寨,王爷前往宿州。”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玄天赐犹豫了一瞬,手掌不由得紧捏怀中藏着的一枚玉环。那是水邱静送他的定情之物——水邱一族的男子在出生时都有这样一枚刻有名字、族徽的玉环。
掌中光滑的玉环隔着衣服仍然硌痛了他,他向南寨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干脆地下令:“好,本王带兵去宿州,风将军往南寨。”
阿静,病秧子,对不起。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而我的责任就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王!欠你的,下辈子还你吧。
……
武骧军主将冯达端坐马背,手持千里眼遥望这一路最后的屏障——南寨。在周围崇山峻岭的映衬下南寨显得十分孤单渺小。连下三城的武骧军士气高昂,完全没把这样一座小小的营寨放在眼里,只觉铁蹄一拥而上便能将它踏平。
“听说这里才有三百守军,其他都是药师国的奴隶。”
“哈哈,三百人?老子带队一个时辰就把它拿下!”
“一点动静没有,怕是早吓的卷铺盖跑了吧?哈哈!”……
冯达毕竟是老将,听着属下的议论仍能保持冷静谨慎。他安排一千骑兵打前锋,另有一千人分两路从侧翼包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