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从东边地平线上露出一角,黛蓝天宇缓缓被金红色泅染。定州城古老巍峨的城墙屹立在山垭险峰之间,被朝阳镶上了一道金边,宛如一位王者,静默而坚毅,凛然不可侵犯。
墙垛后,静伏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铁甲寒刃,盾坚茅厉。他们已经连续战斗十多天,脸上除了有些疲态外,不见丝毫表情,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凛凛厉光。
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守护着定州,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击退敌人攻势,令定州这座百年老城屹立不倒。
士兵身后临时搭的营帐里端坐着红甲红盔的玄若霞。她脸色略显苍白,微阖双目养神,神态是举重若轻的从容。
风平裕果然纠集了一万多人的军队,乘定州城内空虚来犯。他万万没想到玄若霞带领的三千军队如此凶悍勇猛,不但抵住无数次进攻,伤亡还很小。反观自己这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死伤过半,士气低落,最麻烦的是分布在西疆各处的军队已经开始向定州增援,如果这一、两天内拿不下定州,他们很可能在定州城前被援军剿杀!
他最近为了乱玄若霞的心思,教人编了侮辱她的歌谣在阵前传唱,无非是说玄若霞是墨钦不要的破鞋、一女侍二夫不要脸之类。玄若霞从宫里逃出、再嫁萧玖龄是全西疆都知道的事,没人觉得不正常,可让风平裕手下的流氓们唱出来,就全变味儿了。听着那些下流猥亵的词儿,守城士兵都替他们主将气愤,玄若霞反倒要安慰他们这是敌人的乱阵之计,若是动气就中计了。
太阳一出来,那讨厌的歌声照例响起。士兵们听惯了,都不理。突然,歌声嘎然而止,传来一阵嚎叫,接着惨乎声此起彼伏。
玄若霞睁开眼问旁边的副将:“怎么回事?”
亲兵出去一转,憋着笑跑回来,禀报道:“驸马,噢不,萧军医在收拾那些王八养的……嘿嘿……”
涉及萧玖龄,玄若霞就坐不住了。她走出营帐,远远看见萧玖龄指挥着弓箭手,拿一个黢黑的东西射下面唱歌的敌人。玄若霞拿过千里眼,一看之下也扑哧笑出来。原来萧玖龄让神箭手射马蜂窝。这家伙太坏了,先射出蜂蜜再射出蜂窝,被射中的人让马蜂蛰得嗷嗷叫。还唱什么歌?
玄若霞偷偷走到他身后,听见他对弓箭手唠叨:“敢骂我老婆,爷爷我弄不死你?射那个!对,照着头射……”
玄若霞唇边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没打扰萧玖龄继续他的保妻大业,转身去巡查城防。
她算了算时间,援军就这一、两天到。风平裕既然不肯撤兵,将会做殊死一搏,只怕今日会有一场恶战!
巡查完城防回到营帐,她吩咐道:“今天早饭多加块儿肉。战士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把我那块拿给萧军医。”
当太阳完全升上天空,阳光普照时,敌军照例摆开阵型,簇拥着投石车向定州城下移动。
玄若霞手持千里眼注视敌人的移动,秀美的脸容紧紧绷着,轮廓线条被金色光线烘托出一派刚毅肃杀。
她沉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两排弓箭手无声地在城垛后排列整齐,锐利的箭头直指敌阵。
投石车安顿好,杠杆被用力拉下……
玄若霞“咦”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们要放人上来?”
几十辆投石车,每次投上几十个人,不被剁成肉酱才怪?风平裕这是让门夹了脑袋?
玄若霞不敢大意,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后撤,刀斧手列队!”
刀斧手刷刷有序地顶替了弓箭手的位置。
投石车的杠杆已弹起,几十名士兵被弹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到城头。
玄军手持□□、大刀将敌人团团围住。
巨大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冲天气浪夹杂着碎石掀翻围攻的玄军。
风平裕投上来的竟然是身背火药的死士!
死士一个又一个被投上来,定州城头紧接响起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城头的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硝烟伴随着熊熊火焰直冲天际!
玄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袭击震懵了,在烟雾中乱蹿。敌军的投石车不投人改投石头,城下敌军喊杀声四起。
玄若霞最先反应过来,冲到城垛边。坚固的城墙被炸开好几个缺口,敌人趁乱已经冲到城下搭好云梯。
“敌人上来了!堵住缺口!”玄若霞大吼道,率先带人去推云梯。
火光中敌人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玄若霞抽出宝剑劈头就砍。与此同时,城头响起紧急号角,传递着敌人上城的消息。号角声如霹雳般劈醒了士兵们混乱的意识,所有的人寒毛都乍了起来。
士兵们冲到城垛旁,有的砍杀上来的敌人,有的则去推云梯。怒吼声、惨呼声,在城头上密集响起。有敌人嘶叫着掉下云梯,也有守兵被城下冷箭射中发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