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关绪失神的片刻,蒋轻棠在梦中又翻了个身。
感冒的人呼吸不畅,所以睡不踏实,蒋轻棠在梦里感觉有点窒息,难受地皱着眉,轻轻地打起了小鼾。
呼噜呼噜的,像只小猫咪一样。
关绪软了心肠,坐在她床边,眼角晕开淡淡的笑意。
要是真能不管不顾,偷这么一个小可爱回去也挺好的。
乖巧黏人,和她在一起,时时让人心都化了。
蒋轻棠不知道自己想了一整晚的那个人就坐在床边,她凌晨六点才模模糊糊睡下,这会儿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出汗太多有些湿水,觉得嗓子渴得冒烟了,砸砸嘴,迷糊地嘟囔:“水……”
关绪看了一圈,蒋轻棠的房间里就有水壶,她立马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水,端到床边又犯了难。
水杯口太宽,蒋轻棠又睡着,关绪舍不得把她吵醒,不知怎么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喂她水喝。
房里也没个勺子吸管什么的。
关绪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已经找到归宿的挚友曾经跟她分享的所谓“经验”。
关绪有个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叫罗一慕,是个大学教授,冰冷古板的一个人,从不亲近谁,谁也不敢亲近她,关绪从前一直以为她会孤独终老。
谁知道人走桃花运,挡都挡不住,罗一慕这家伙去年突然找了个小女朋友,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居然喜欢爱撒野的小辣椒,从此以后像开了窍似的,仗着比关绪早脱单,整天在关绪面前显摆,关键还显摆得一本正经理所当然,气得关绪心里直发堵。
关绪和罗一慕两人较劲惯了,从小到大事事都要争一争高下,两人你来我往半斤八两,只有在找对象这件事上,罗一慕从天而降的福气,先了关绪一步。
有次关绪和罗一慕闲聊时,罗一慕就说起过:“最近天气闷,简令也懒了,喝水都要我喂她。”
关绪随口问了句怎么喂的,罗一慕说对嘴喂,恶心得关绪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是如果对象换成蒋轻棠……
关绪端着水杯,低头看着熟睡的蒋轻棠。
这样喂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甚至她心头还悸,动了一下,脸莫名发烫。
关绪眼睛盯着蒋轻棠,漫不经心地把自己散下来的碎发撩到耳后。
不过这个念头一起来,关绪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把所有不堪的心思全部压了下去,甚至还唾弃自己,蒋轻棠这么年轻,自己这是动的什么龌,龊心思?简直不是人!
她给自己的这一巴掌一点不留情,啪一声,清脆响亮,把蒋轻棠都从梦中惊醒了。
蒋轻棠睁眼时睡意未消,眼前模糊一片,没有聚焦,只看到床边站了个人,看不清是谁。
她揉揉眼睛,定睛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大脑嗡的一声,有点发懵。
关绪就站在她的床边,对着她微笑。
蒋轻棠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又揉了揉眼睛,关绪还在眼前。
如果这是现实,这现实也太美好了,如果这是梦境,这梦境也太真实了。
蒋轻棠半天分不清是真是梦,干脆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她心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关绪竟然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所以依旧把这当成一场梦,下手很重,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拧了一把,立马皱眉。
嘶,真疼。
关绪被她傻乎乎的动作逗笑了,想着既然她醒了,自己也不用纠结,直接把水杯递给她,“醒了就喝点水,润润喉咙。”
蒋轻棠呆呆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清甜的温水順着喉咙下肚,蒋轻棠才发觉自己真的渴了,咕咚咕咚,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一边喝水一边不忘专心地盯住关绪,生怕她跑了。
她喝得太急了,嘴唇上还挂着水珠。
关绪把她手里的杯子拿下来,又用手帕给她擦干净嘴边的水渍,问她:“还要么?”
蒋轻棠懵懂地点点头。
关绪便要起身,想再给蒋轻棠倒一杯水。
却被蒋轻棠一把拉住腕子,不让她走。
“我去给你倒水。”关绪笑着说。
蒋轻棠不放开她。
关绪要把蒋轻棠的手掰开,蒋轻棠就瘪着嘴,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别哭,别哭。”关绪心想这小孩今天怎么了,情绪怎么变得这样快,一面捧着她的脸哄她:“好,我就在这里,不倒水了,行么?”
她果然把杯子放下。
蒋轻棠见了,便弯着眼睛笑,憨态可掬的模样。
关绪看了喜欢,心里又暗自叹气。
她这回生病,有自己在身边,还能照顾她一二,从前的二十年,她生病时又怎么样呢?多半是自己硬捱过去的。
想到这里,关绪抬手摸摸她的脸,柔声问:“难受么?”
蒋轻棠摇摇头,主动用自己的脸去蹭关绪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