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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贵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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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徐启文并没有说他要去哪里,换了便服的太子爷也并没有问他想要去何处。

但如果说这只是个巧合的话,徐启文是绝对无法说服自己。

徐启文站在景明所在的欢馆门前,感到那种惶恐再次弥散开来,自他的皮肤开始,深入肌骨。虽然着就是他一开始想要来的地方,但问题是,太子怎么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而且,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间是.....前天?

当一个陌生人过分了解你的行踪,你的喜好,你的愿望的时候,很多时候带给你并不是因为被人理解而喜悦。反而是某种从心底升腾起的恐惧,那种恐惧来自于那些你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东西,来自于某些你想要让他腐烂在肚中的恶意,来自于那个只能属于你自己的自我。

而且当这个了解你的人的权利地位远在你之上的时候,这种惶恐将被无限放大。

因为这中理解意味着将会被绝对的支配,本就稀薄的自我将不复存在。

徐启文站在欢馆的门前,在这绝不寒凉的时节却感受到了凛冬的温度,那寒气是从骨髓中渗出,逃无可逃。

“走吧。”太子走上前去,将徐启文半拥着带入轻纱萦绕的素雅欢场,感受到了他的僵硬,太子眉宇间闪过了几丝犹疑,却没有就此折返。

老鸨在他们进到小楼的时候就迎了上来,书生样的青年谦和地说:“两位少爷,景明正在二楼练琴。”

“我就不跟家弟去了,”太子打断他到。

青年拢了拢袖子,问道:“那么,这位少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给我另开一间茶室就好,”太子笑着拍了拍徐启文的肩膀,“毕竟家弟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好打扰。”

“那么少爷这边请——”青年引着太子离开,太子跟了缓步跟了上去,临走前回过头,冲徐启文轻轻眨了眨眼。

那是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这种眼神放到谁的身上都没有问题,唯独放到这个平时甚至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感的尊贵少年身上,却是绝对的不合适。

为什么?

徐启文问自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几乎未有交际的太子,会有这样强的先入为主的观念。

为什么?

儿时,他曾经在国宴上远远看见过的皇帝,在灯火辉煌的大厅中,视线攀爬过层层台阶,在被拉起的明黄色的帷幕之后,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天子就坐在那张纯金的龙椅上。遥遥地,徐启文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位大人的身影,神态也好,面容也要,尽数无法亲见,唯有他衣袂上的金线和身下繁复精致的龙椅,在火烛之下,熠熠生辉。

他听见,那位大人的声音仿若洪钟,片语只言即成圣旨,喜恶爱憎没有任何的流露。那台阶上下遥不可及的距离,至高无上的权利,仿若其本身就是皇权的具象,好像他真的就是真龙命定的化身。

那个人,那个一个人代表了一个国家的人,他可以拥有神性,可以只是一束权与力的集合体,甚至可以只是王座的傀儡,唯独不能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的姓名,有自己的性格的——人。

一边循着琴声前行着,一边自顾自地思量着,直到他在看到男孩之前,景明就像是知晓了他的到来,拔高了琴音,将未完的靡靡之音中断,那骤然拔高的音节是欢迎,也将徐启文从思索中唤醒。

“客人,你来啦。”

隔着翻飞的轻纱,景明清丽而又没有任何女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徐启文的耳中。他没有多想景明是怎么提前知道他的到来,只以为是老鸨提前告知,收拾好心绪,撩起轻纱,看到了坐在古琴前的景明。

依旧是赤红色的长袍,款式简约却宽大的衣服下,更衬出男孩清癯的身躯,他葱白的手指覆压在琴弦上,回过头来。透着稚气的脸孔与糜丽的红色,凌人而富有侵略性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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