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女传奇

绿衣心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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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江明月一江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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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河顺已对驿站有交代,所以,额勒登保早晨到达,他在响午就接到消息,因考虑到他们鞍马劳顿,没有马上去惊动,一直等到下午,问清钦差起床,才去相见。

此时,额勒登保正坐客房喝茶。杨河顺敲门进去,抱拳道:“恭请圣安。”额勒登保抱拳回道:“圣躬安。”然后站起说:“圣上口谕。”杨河顺左右手各拍三下后下跪。额勒登保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额勒登保为招抚钦差,隆阿哥为通事,刻日赴苗疆平定民变。”杨河顺照例山呼:“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额勒登保坐下,说:“坐吧。看茶。”等随从上茶后问:“你情况熟悉,对招抚一事有何筹划?”杨河顺:“筹划谈不上,只是提供所见所闻,供您定夺。

苗民散居在各山各寨,并非占山窝居的土匪可比,对于土匪,要谈要打,找到巢穴即可。苗民不同,得先放信,约好九山十八寨大小头领会齐,然后才可谈事。”额勒登保觉得有理,说:“就这么办,这事就交给你了。”杨河顺:“得令!”站起欲离去。额勒登保咳漱一声道:“且慢,差事就这样定了。现在得说道说道私事,娜梅朵也来了,叫她来你们自己谈吧。”杨河顺对这事已经想过千遍万遍,不慌不忙地说:“还是别见吧!既然已经伤害了旧交,何必再刺痛新人?见与不见都是我辜负了您老的厚爱,对不起娜梅朵的情分,但这不是我的本心,实在有不得已的缘由。”

接着,他将与荷女相遇相知相爱的全过程,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最后十分抱歉地说:“其实,我对娜梅朵并不是变心,即使是此刻,初心不改。可我对荷女也不是假意,她是一个奇女子,无人能抗拒其美,再讲,不论是招抚或是征服,她对双方都十分重要。

圣上的爷爷曾说过,大清是皇家的,反过来讲皇家也是大清的,所以阿哥们就得浴血战场,公主们就得洒泪情场。主子尚且如此,奴才又当如何?”额勒登保听他祭出这等法宝,不论真假,都奈何不得,万分怒火都化成十分心痛,很不心甘地说:“明白了,别说了。是啊,有多少公主为了国家去和亲,远嫁万里之遥,终生难回家一次,这是主子之痛,奴才之羞啊,但愿招抚成功!老夫祝福你们。可招抚不成又当如何?”杨河顺:“开弓没有回头箭!苗家最反感欺心,难道我们满人莫不如此?”额勒登保苦笑道:“去收拾吧,我们明日吃过早饭出发。娜梅朵那儿老夫去说。”杨河顺:“那就让您老费心了,告辞。”

晚饭后,额勒登保洗过澡后特地去女儿房间说话。正好,娜梅朵也洗漱过了,正坐房里喝茶。他问:“累了吧?叫你别来你不相信,这下尝到什么是辣子水了吧。”边说边在凳子上坐下。娜梅朵给他倒上茶,说:“不累,您都吃得消,我还怕吗?”额勒登保:“我有话跟你说,隆阿哥已经来过了。讲了你们的事情。”然后将杨河顺的话重复一遍,最后说:“事已至此,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娜梅朵哼道:“我还没见到那什么荷女,糯米,这么会粘人!我不走!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妖精?顺眼也罢了。不然一刀将她砍成小米。”额勒登保摇手道:“那使不得!使不得!那样一来就不要去招抚了,直接派兵就是了。可为父怎么向圣上交差?”

娜梅朵笑道:“也只是说说,未必就真砍了她?再讲,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就不担心啊。”额勒登保微笑道:“说的也有道理啊,我只是担心你们在一起会难为情啊。”娜梅朵问:“你是讲他还是讲我?我是不会,而我都不会,他还会吗?不用担心。”额勒登保:“眼下正办差,我看你们各自回避的好,就算是陌路相逢,你做得到吗?”娜梅朵笑道:“当然做得到!我不会再去喊他,他喊我还得看我耐不耐烦答应。”额勒登保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权且当真吧,说:“这就好,好好休息,明天得坐船赶路。”说完回自己房间歇息。

当时杨河顺从驿馆出来回到客栈对荷女说:“招抚钦差已经到达,明天就走你们苗山。”荷女问:“什么招抚钦差?”杨河顺:“就是代表皇上与你们苗家讲和的人,一旦讲好,就不再开战,满苗都是一家人。”荷女一听满心欢喜,一把将他紧紧抱住,说:“我果真没看错你,苗家都会记住你的好!”杨河顺没想到她力气如此大,几乎晕死,吃惊不小,心想:“幸好我是有功夫的人,若是平常人被她这一抱,那非散了架子不可。”就说:“哎呀,轻点,我快放不出气了。你也别高兴过早,讲和又不是单方面的事,还看你们苗家怎么讲。也不必记我的好,这都是皇恩浩荡。”荷女天真地说:“我们苗家还用讲吗?都是种阳春的人,谁会欢喜打架呢?”杨河顺忧心地说:“但愿如此!”

第二天,杨河顺带荷女去码头会齐。额勒登保等人早已在码头等候,看见他二人走来,无不为荷女的美丽而惊叹。额勒登保一边在心里感叹:“果然是天上一般的人儿!”一边拉过杨河顺说:“老夫已经对娜梅朵讲了,她深明大义,十分理解,但为避免节外生枝,见面就做为陌路相逢为好。”杨河顺:“最好!”说着走过去拉荷女过来介绍道:“这就是钦差大人,这就是荷女。”荷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对老人甜甜地笑。额勒登保微笑道:“果然是个好孩子,你们上第二只船吧。”说着率先登上第一只木船,其他人员先后上船。

一行人日出而行,日落住店,早到神州四大古镇之一的埠市。这里是武陵山南下的水陆枢纽,商铺林立,集市繁荣,少不得要在这里下榻。

额勒登保看中江边的一栋两层楼客栈,这是一个四合大院,门朝街市,背临河水,楼上临街和临河的客房都有阳台。荷女看惯了江南水乡,便选临街的楼房,站在阳台往下看,全镇就像一个大蜂巢,那人就像蜂巢上的蜜蜂,密密麻麻的,热热闹闹。娜梅朵看惯了闹市,便选临江的楼房,站在阳台看,万里青山如海,千里源水如练,出武陵,奔洞庭,走长江,那些来去的船儿,就像漂流的树叶,那些在码头上进出的人,就像在蜂箱口出入的蜂。额勒登保有了点年纪,更愿住在地面客房,方便踏实。其余随从当差,并不挑拣,但凭店小二安置,能吃好睡好就是。

夏天日长夜短,月亮升起太迟,尽管亮如白昼,夜色美不可言,但一行人早已呼呼睡去。

约至三更过,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谁?有刺客!”杨河顺一个激灵,也来不及穿戴,登上鞋,就往楼下跑。月光下,看见楼下的随从也只穿一条短裤一双鞋在四处搜寻。额勒登保因官体要紧,穿戴整齐才开门出来问:“刺客在哪里?抓住了吗?”随从们一个个摇头说:“没有,影子都没看到。”“难道是谁在喊梦?”额勒登保摇头说:“喊梦哪能有这样大声音?”杨河顺眉头一皱,说:“看样子,他们意不在钦差,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说着急转身往回跑,到边时看见自己客房门口躺着两个蒙面人,都是手握短剑。而荷女已穿戴整齐,坐在床沿边上严阵以待,看见他回来,问:“你那里有几个刺客?我这里有四个,门口两个,阳台上两个。”杨河顺二话没说立刻去阳台上看,果然还躺着两个同样装束的蒙面人,松了口气,去取衣裤穿上。

额勒登保带着随从跟上来,见刺客已被制服,就说:“没事了,有女眷,都穿了衣裤再看,要么就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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