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女传奇

绿衣心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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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比武招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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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秧上坎,庄稼人可以小歇一口气,收工也就比往日早。这天吴巴月早早收工,吃过晚饭,又去龙牙河里洗澡回来,太阳才落山,老伴与荷女下河还没回来,他照例点上一把艾蒿,提出一个小靠椅坐坪场歇凉抽烟。

他刚用打火镰打火点燃小烟杆,就见石三豹牵一头羊走进坪场,喊一声:“叔!”将羊拴在角落。吴巴月应一声:“哎!”再问:“你这是耍什么把戏?”又去堂屋提出小木椅放好,说:“坐。”石三豹走过来说:“我先吃口水。”吴巴月:“水桶里。吃饭前挑的,应该还凉吧。”石三豹自去屋里拿木瓢喝水后出来坐下,问:“阿姨下河了?”吴巴月:“嗯,找她有哪样事?”石三豹:“不找她,找你,我想跟你学做法事。收我做徒弟吧?”

吴巴月:“哦”一声,心里活动开了,这石三豹并不面生,早在与官兵的战斗中就崭露头角,正如传闻,他身如山,脚似船,头如笆斗,眼似铜铃,一双大手按倒牛牯如按一只猫,端起粑臼如端脸盆,是不可多得的接班人。可苗家儿女事全不像客家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全是他们讲了算,常常是孙子都有了,你才知道儿媳或女婿是哪个。若是依他的话,他当然很等望女婿与传人归一,就说:“这事不好讲,你明白吗?”石三豹当然不明白,就摇头。吴巴月也觉得不明白,就直说:“那我就直说,这事得先看小女的意思。”石三豹这下明白了,他就是为这事来的,可他也不好明说,只是想像杨河顺那样先争得与荷女接近的机会,就说:“收徒也问她吗?又不是她教。”吴巴月笑道:“傻家伙,回去问你爹吧。”石三豹至此不得不直说:“其实我晓得阿叔的意思,传儿不传女,无女可传婿,我其实就为这事而来。”吴巴月嗔道:“你晓得还装痴!”石三豹:“因为我也拿不准,其实我在边边场上是求过的,荷女不置可否,又被这假哑巴插一杠子,就更摸不清他的心思了。现在这哑巴又不哑了,还住寨子上来了,日久生情,人之常情。难道阿叔果真要传客家人么?”

这话说中了吴巴月的心思,他自知,苗家儿女可不像客家三寸金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话不高声,尤其是他这女儿,简直就是个疯丫头,只要那假哑巴喊她,不论山上路上,不论林里河里,她都敢去。这还不算,就连自己赶野肉的猎狗也成为他茅棚里的常客。这小子每日上街回来,总买些熟肉或各式小吃款待荷女,这大黄狗也跟着捡点骨头,有一次还将一整只卤鸭叼回家里,自然又叫荷女退回去,还算是心里有主,不然,管不了女儿还管不了你这畜生,只一掌就嘣了这贪吃背主的东西。

现在石三豹提及这一节,的确是个事,才多少时日?就这样了,再下去呢?是得早作打算,就说:“你提醒了我,当然不能违背祖师爷的规矩,但这毕竟不是小事,得与她娘商量商量。”石三豹:“有时是得学学客家,两条腿走路,双管齐下,可有时还得一样一样来。”吴巴月:“我有数,反正也急不得。我们不是客家,可以丢工了日,我们还是以阳春为主。回去给你家的阳春搞好再讲,我至少得给她娘讲一声。”石三豹听后心知,这其实就是答应了,就告辞说:“那我回了,这羊就算拜师礼,你知道,我们山里没什么贵重礼物,还望阿叔笑纳。”吴巴月:“慢走。”满怀心思望着他离去。

没多久天已擦黑,石氏从河里归来,凉过衣物后照例拿个小凳子坐院子里歇凉。吴巴月就将石三豹拜师的事讲了。石氏也是见过石三豹的,但她更喜欢杨河顺,就说:“这伢儿的确不错,高高大大,浓眉大眼,关键是要你女儿看上,你没看出吗?那野丫头一心都在哑巴那里。”吴巴月:“怎么没看出来?正为这事担心。那家伙可是客家,先是哑,后又讲话,没有三豹这伢儿知根知底,令人放心。”石氏:“我可不管客家苗家,哪个对我女儿好,就是好家。我们只是不欢喜官家欺压,又不管客家的事。”吴巴月:“理是这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选错秧只误一春,可选错人误一生呐。”石氏:“那就谁也不帮她选,让他自己挑,我们苗家有几个不是自己挑?”吴巴月:“可他不是苗家,不是住进寨子里了吗?一个近,一个远,一个天天见面,一个只能到做闹热时才能碰面,厚薄已分,还用选吗?”石氏:“那就放到一起就是了,都答应下来。看那伢儿一个人住野外也怪痛人心的。上次夜里被蛇咬,要不是这黄狗儿报信,他就死了。只怪你女儿不争气,不是吃人家的鸡,就是吃人家的鸭,还叫人家差点死在家门口,这也不是苗家待客之道。”吴巴月:“都答应了!不怕人家笑话?”石氏:“你莫忘记自己是苗家,不是客家,养女没人上门求才是笑话。”吴巴月打断道:“这,我还不懂!我是讲不能一女许二郎。”石氏笑道:“你也没听懂我的意思,谁许了?不过是先答应进堂子做弟徒,又不是做传钵弟子。”吴巴月:“可三豹这伢儿不这样想,他不就是冲着这传钵而来的吗?”石氏:“他想学是他,你教不教是你,你堂下弟子莫还少吗?不会都传衣钵吧?”吴巴月笑道:“这还差不多,就叫他们暂时住柴房,现在热天,柴房也空着,你去安排吧。”说到此,天色已晚,月亮悄悄爬上天空。俩人回房歇息。

第二天早起,荷女听了爹娘的章程,很是高兴,饭也不吃就去传话,叫杨河顺先别忙上坡砍柴,先搬家。杨河顺早等着这一天,二话不说就收拾好行李跟她来到柴房安顿。只是一看这简陋的柴房与牛棚差不了多少,抱怨说:“来的都是客,该住客房才是。”荷女神秘地笑道:“你傻呀,柴房比客房好,柴房沾财气,客房是客,不能久住。”杨河顺觉得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早听说过,苗家对你不客气就是不将你当客。比如,到苗家接亲的人就很惨,白天吃剩菜剩饭,晚上还要被姑娘们用锅底灰涂脸,于是笑道:“那我宁愿住这里,其实很好,正如满朝荐说的‘千根柱头落地,夜点万盏明灯。’比我那茅棚好万倍。”

自此,杨河顺就安心住下,依然砍柴卖柴,吃饭自然与荷女一家同桌,若是赶不上,也会给他热在锅里。

过十天,石三豹也如期而至,可他眼里闪着山豹的警惕不愿与杨河顺同处一室,心想黄石寨与屏云不过十来里路,他情愿两头跑。吴巴月自然由他。

往日,一般都是在秋后才开堂子,即农闲,又凉快,不误农,不受热,各寨子的武师莫不如此。而吴巴月事出有因,只能权宜行事,破例提前开堂子,但不勉强,只凭个人自愿。

但年轻人谁不爱闹热?满寨子后生个个都不愿缺席。大家心照不宣,一个苗疆大力士,一个空手击倒土匪头儿的奇侠,一个苗山第一美黛帕同处一台,一定有好戏看,谁会眼睁睁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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