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保护站之后, 郑树国晚上激动的睡不着觉,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不能杀人,如果被查出来他就完了,但是又必须将贡品送到神明的面前。
经过了一夜的考虑之后, 他决定找一个人握那把杀人的刀,替他将贡品献上去。
他原本是准备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儿子的,但是他觉得郑徽为人处世过于优柔寡断,性格懦弱, 三十岁了还成不了什么大器,如果告诉了他,说不定这事情还会败露。
经过了一个白天的观察, 他最终选定了两个人, 一个是荀颇,一个是罗浮生。他和这两个人认识了几十年, 但一直都不怎么对付, 面和心不合。他们都是同一批到加木古城来的科学家,但是就这两个人仗着资历老, 处处都不听从自己这个站长的安排, 这口气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多年了。
于是他找了一个时间,将“神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一般的存在”透露给了两人, 果然,当天他们就去了神庙, 回来之后虽然表情很正常, 但是眼神十分的不寻常。
于是他知道, 到这里,他就可以安心做一个旁观者了。
后面两天,见两人一直犹豫着不下手,他就装作不经意地不断暗示他们,比如“像这种年轻的女孩子想来都很受欢迎,毕竟她们总是充满活力的。”这样说了几次之后,他就看见荀颇两个人表情古怪地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因为神明最喜欢的贡品,就是处|子鲜美的血肉。
等到那两个女实习生被荀颇他们带着去了神庙,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他兴奋地连手指都有些抽搐——他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一部分。
伟大的神明啊,你一定要等我!
后来上面派了人过来,探查这边的情况。他拿出这几十年来资深学者的面具,将他们带到了神庙里。神明果然非常的满意,将那三个祭品都享用了。并且告诉他,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一半,只要再有人类自我献祭,就能完全弥补自身的神力。
回去之后,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让荀颇罗浮生两个人献祭,这两个人最适合。
于是他以研究加木神庙文化为名,在保护站组了一个“古老宗教研究讨论小组”,开始时不时地和他们一起研究宗教之类的事情,比如献祭、活祭等等,还拿了很多书和案例出来和他们探讨。果然,没过几天,两个已经疯魔了的老家伙就留下了一封手书,准备在晚上画上阵法,将自己献祭给神明,获得死后服侍神明得到长生的资格。
到这里,已经基本可以圆满收场了。
虽然最后因为被郑徽发现了死亡现场有些麻烦,但是计划进行的还是很顺利。当他再次去神庙中拜见神明的时候,神明告诉了他,神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完成他的愿望。问他到底是要消除病痛,还是获得年轻健康的身体?机会只有一次。
他自然是选择了年轻健康的身体!只是在神明告诉他重新得到年轻健康的身体的方法后,他有些犹豫了。
“愚蠢的人类,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你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吗?”郑树国回过神来,就听见神明嘲讽地开口。
他猛地抬头望向身后,就看见自己的儿子郑徽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面上有悲痛,有难以置信,还有失望。
“你们怎么找到的这里?”郑树国脱口而出,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心口发紧。
沈仁见他抖得和筛糠一样,随口接了句,“你都在这里了,我们怎么能不来?不来的话我们可就错过好戏了!”
郑徽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自己的信念都崩塌了,双唇颤抖,“爸,你怎么这么傻……”他语气有些哽咽,“那些都是人命,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忍心!你还是人吗?啊?”
郑树国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猛地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表情十分陌生,嘶吼道,“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不想死,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而且,明明是荀颇和罗浮生那两个老不死的鬼迷心窍,没有人性,和我完全没关系!没关系!”他脸上的肌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不断上下抖动,像是一个不留神就要掉下来一样。
他见郑徽闭上眼,眼眶通红的样子,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放温柔了语气,“小徽,你也觉得爸爸做的不对吗?不不不,你肯定是支持爸爸的对不对?你也不想爸爸死,你妈在你小时候就死了,现在爸爸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笑起来,眼球微凸,神情迷乱,表情十分扭曲。
郑徽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工作很忙,总是在保护站不回家,自己因为要上学,就跟着妈妈住在加木市里。加木市的治安不好,每到晚上经常能够听见楼下的小巷子里有人在打架,所以每到晚上他都很害怕,但是爸爸总是不在。
每年到了寒假暑假,他都会被送到保护站,跟着爸爸生活一段时间。保护站生活条件非常的艰苦,可他不害怕,觉得只要跟着爸爸就好。在他的心里,他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虽然基本都没有对他笑过,态度也很严苛,但是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敬爱的人。
他的父亲,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如果妈妈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很不值得吧?
郑树国见儿子不回答,只是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他扯出一个微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更温柔一些,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徽,爸爸给你说,你是我儿子对不对?我把你养大,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们求求神明,你把你的血肉给我,不要全部,可能一半就够了,我就可以拥有年轻健康的身体了!我得了肝癌,晚期,要是你不救我,我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