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姑娘送鲜果?”翠钱如临大敌。
白玉茗嘻嘻笑, “嘻嘻, 是一个……就是我帮过他一个小忙, 他谢谢我的。好翠翠, 好姐姐, 你就别再问了。”
白玉茗卖乖也没用, 翠钱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 “姑娘不告诉我是谁也行,那至少我得知道给姑娘送鲜果的人是男是女。”
“不知道呀。”白玉茗无辜的眨着大眼睛,“我不知道送菜的人是男是女, 鲜果就是让送菜的人带过来的。”
白玉茗这是耍赖了。
翠钱苦口婆心,“姑娘,容姨和我娘都交待过我, 要我好生照顾你, 也要看着你,不许你走歪路。你知道么?容姨不放心你。她说你不应该来京城, 还说京城纸醉金迷, 诱惑太多, 怕你一个不小心……”
“不就是几个果子, 至于的么?”白玉茗撅起小嘴。
翠钱闷闷的看了她好半天, 铺床去了。
“翠翠,你明天去不去帮我拿鲜果呀?”白玉茗心里没底。
“去!”翠钱咬牙切齿。
第二天翠钱问了问厨房的人, 知道未时送菜的该来了,便拿了钱袋出后门。看后门的老周笑问:“翠钱姑娘做什么去?”翠钱扬扬手中的钱袋, “七姑娘想吃鲜果了, 我出门买点儿。”说了几句闲话,翠钱独自出了后门。
在外面等着挺傻的,翠钱便慢悠悠的往外走。还没到街角,一辆简陋的驴车便迎面过来了,车上探出个小厮的脑袋,“翠钱姑娘。”
翠钱仔细审视他,“我不认得你。”
小厮利索的跳下车,满面春风,“翠钱姑娘不认识小的,小的却认识翠钱姑娘。世子爷命小的往白府送过礼,小的曾在白府见过翠钱姑娘一面。”
翠钱回忆了下,好像真有这么回事。白玉茗为得不到小玉马伤心难过的那一天,她确实在白府见过这小厮,不过只是匆匆一面而已,难过这小厮竟这样便认识她了。
小厮从车上取下一个小背篓,“这是黔阳冰糖橙,味浓香甜,肉质脆嫩,白姑娘一定喜欢吃。”
篓里装的是果型端庄、色泽鲜艳的橙子。
翠钱明白了,原来这送鲜果的人是世子爷。
她慢吞吞的把小背篓接过来,“多谢。”
小厮一笑俩酒涡,活泼讨喜,“白姑娘帮了世子爷的大忙,几个甜橙,不成敬意。”
翠钱笑了笑,并不多话,提着小背篓就走了。
她从小和白玉茗一起练功夫的,虽然不是高手,但力气比寻常姑娘大,提着一篓鲜果,轻松自如。
小厮见翠钱走远了,笑着拍拍车厢,“老人家,多谢你,这贯钱送给你老人家买酒吃。”随手放了一串清钱在车上,走了。
送菜的老农小心翼翼提起那串清钱,叹气道:“为了给姑娘送篓鲜果子,这小厮前后给了老汉两贯钱,可真舍得啊。”叹息着,给白家送菜去了。
翠钱提着小背篓进了后门,老周惊奇,“这么快便回来了?”翠钱笑道:“才出巷口,见有位老婆婆在卖橙子,我瞧着她年纪大了可怜,便连着小背篓一起跟她买下了。”顺手取出两个橙子给老周,“给你小孙子尝尝鲜。”
橙子是稀罕物,价钱贵得很,老周哪有钱买?忙接过甜橙,乐呵呵的道:“回家给我那两个小孙子一人一个,臭小子准得乐坏了。翠钱姑娘你行事真大方,和七姑娘一模一样。”再三道谢,笑得见牙不见眼。
宝哥儿和珠姐儿由乳娘带着在阶前玩耍,珠姐儿看到翠钱手中的小背篓便拍手笑起来,宝哥儿也好奇,“啥呀?”翠钱蹲下身子笑咪咪的告诉两个孩子,“这是小背篓,是一位老婆婆用来装橙子的。”拿了两个橙子递给宝哥儿珠姐儿,让他们拿着玩。
珠姐儿年龄小,但手特别快,橙子才到手便咬了一口,苦得她小脸蛋皱了起来。
“皮是不能吃的,太苦了吧?姐儿不会苦得要哭了吧?”乳娘慌了,忙抱起她哄她不要哭。
“不哭。”珠姐儿奶声奶气的道。
她挣脱乳娘的怀抱下了地,牵了宝哥儿的手,兄妹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商量了下,跑去找祖母白大太太了。
白大太太很有几分惊讶,“橙子可不光贵,且不好买,市面上根本见不着。你俩从哪里得的?”
北宋名士周邦彦曾写过“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这样的香艳词句,据传闻是宋徽宗夜幸名妓李师师,周邦彦正好在,宋徽宗到了,他便躲到了床底下。宋徽宗携新橙送给李师师,周邦彦在床底下都看见了,才写下的这首词。这只不过是传闻而已,未必属实,但是也说明了北宋时橙子珍贵,足以当作皇帝馈送情人的礼物了。
京城在北方,橙子却是南方的鲜果,运送过来实属不易,所以至今还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方能享用之物。市面上极少有卖的。知道是翠钱在巷口买了一篓,白大太太笑道:“翠钱这运气也太好了,才出巷口便能买篓橙子,十年九不遇的巧事。”
珠姐儿眼巴巴的瞅着白大太太。
白大太太忙亲手剖了橙子,剥出果肉给她,“珠姐儿尝尝甜不甜。”亮晶晶甜丝丝的果肉入口,珠姐儿开心的拍手笑。
宝哥儿的橙子也剥开了,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橙子吃完后,珠姐儿拉着白大太太的手往外掣。白大太太猜了猜,柔声问道:“珠姐儿还想要,是么?”珠姐儿忙点点小脑袋。
白大太太笑了,“好,咱们找你七姑姑讨去。”她今天已经把家务事都交待给了陈氏和程氏,清闲的很,便亲自带着宝哥儿、珠姐儿找白玉茗了。
白玉茗这会儿正和翠钱站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小背篓上面的一层橙子拿掉之后,下面是三个漂亮的、熟悉的盒子。打开盒子,小红、小黑、小青依次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