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腾霄阁的翌日清晨, 当苏娇怜起身打开雕花木门, 就见门前乖巧坐着一只庞然大物。
“虫虫?”
“嗷呜呜呜……”虫虫兴奋的直扑向苏娇怜, 被豆蔻一把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几日未见, 虫虫似乎又大了一圈, 不知道是怎么钻进腾霄阁找到她的。
往日里常常跟虫虫在一处, 苏娇怜没发现什么异常, 今日一见,才惊觉果然是自家的孩子不知道丑。
“虫虫啊,你是燃烧了你的颜值用来成长了吗?”
“嗷呜呜呜……”虫虫虽然听不懂苏娇怜的话, 但再次见到主人的它显然十分兴奋,扒拉着后腿踢过来一个木盒子,里头不知道装着什么好东西。
苏娇怜蹲下来, 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那沾满灰土泥尘的木盒子,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揭开。
里头是一封又一封的信,收信人注明:陆大郎。
大郎?哪个大郎?整个英国公府除了陆重行还有哪个大郎?
苏娇怜蹲在地上, 一封封的把信拆开。
只见里面满满都是各式女子的娟秀字迹, 情丝长诉, 辗转柔绵, 看的苏娇怜起了一阵又一阵鸡皮疙瘩。
情书?
这是自然的, 陆重行作为皇城第一君子, 自然会有人给他送情书,但是这一盒子的情书到底是什么鬼!
苏娇怜气呼呼的起身,拿着那只木盒子就进了屋。
半刻后, 男人从外头进来, 身上带着股清浅酒气,下颚处的青色的胡茬也没有刮,面容白皙俊朗,眼底略微泛青,看上去颓丧又可怜,分明一副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模样。
这是英国公府的陆大爷久寻不到自家妻孩,而堕落颓丧的模样。
天色尚早,封着窗绡的窗棂处照出晨曦光辉,苏娇怜坐在窗棂处,面前是小小的一张书案,上头摊着许多封书信,小姑娘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封接一封的看,细看之下,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在看什么?”男人自素绢屏风后洗漱换衣,出来后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俊逸模样,然后慢条斯理的溜达到苏娇怜身旁。
“某人的风流债。”小姑娘鼓着脸,气哼哼的怒瞪向陆重行。
男人神色无辜的上前,弯腰看了一眼小姑娘手里的东西,然后恍然道:“当心气坏了身子。”显然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生气了也要看。”苏娇怜“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书信扔到书案山,然后继续拆开另外一封,突兀冷笑。
苏娇怜长的绵绵软软娇娇怯怯的,即使是学着陆重行的模样冷笑,看上去也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似的可爱。
“嗯?”男人挑眉,挨着苏娇怜坐下来。
小姑娘虽然怀孕了,但实在是瘦,穿着一条长摆裙,弱不胜衣的模样撑着下颚靠在书案上,斜睨过来的目光湿润润的透着怒气,就像化开了白雾的青山云黛。
“杨柔婉。”将手里的情书使劲塞到陆重行手里,苏娇怜鼓起脸,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然后恶狠狠的道:“你不用来接我了,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我已经是很多人的小宝贝了。”
说完,苏娇怜仰头朝外头喊一圈。
虫虫颠颠的奔进来,叼着嘴里的夏花放到书案上。
陆重行斜斜靠着,慢条斯理的看一眼虫虫。原本威风凛凛的虫虫赶紧缩着脑袋又逃了出去。
角落里,小奶猫咪咪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不过巴掌大小的模样,黏人的紧。
“嗷呜呜呜……”你有别的猫了,“嗷呜呜……”虫虫躲在雕花木门后,一阵乱嚎,被豆蔻揪着命运的后脖颈拎远了。
苏娇怜搂着小奶猫,一脸警惕的看着陆重行,看你这只大猪蹄子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陆重行慢吞吞的开口道:“那时三弟喜吃糖果子,这些书信都是三弟带进府的。小时三弟换牙,三婶子不让他吃糖果子,禁了他的零花钱,他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一袋糖果子换一封信。”
“那你还藏得好好的,是要回忆自己的光荣事迹吗?”小姑娘梗着小脖子,语气酸溜溜的,“你这个负心汉!”
“这些书信我并不知情。”握住苏娇怜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陆重行慢吞吞的张开手掌,连着那只软绵绵的小手一道包裹住。
“都是那小崽子藏得。”
苏娇怜虽然相信陆重行的人品,但她还是觉得很生气,她要惩罚他。
……
当陆重行回到英国公府时,正是晌午时分,他将奉苏娇怜之命将英国公府后花园子里头那朵开的最大最美的并蒂莲摘下来,替她送过去。
“大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呢?”绿鸳远远的看到立在池塘边的陆重行,赶紧提裙疾步上前。
大奶奶已近一月未归府,怕是寻不回来了。谁人不知那腾霄阁到底是什么虎狼之地,若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怕是也名节不保。
英国公府内的丫鬟们看着颓丧至此的陆重行,皆蠢蠢欲动。失意时的男人才最好下手。温柔乡,英雄冢,尝过了女人滋味的陆家大爷,连个通房、姨娘都没有,这不是扯嘛。
不管苏娇怜回不回来,这时候确确实实就是众多丫鬟、姑娘上位的机会。
单单这几日,英国公府的门槛就被领着自家姑娘前来拜访的众家夫人给踏破了。府宅里的丫鬟们也渐渐焦躁起来,势要一搏。
“大爷,天气这么热,您当心中了暑气。”绿鸳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抽出宽袖暗袋内的帕子,欲替陆重行擦汗。
男人站在那里,微微侧身避开,宽袖长长的落下,遮盖住那对赏心悦目的修长双手,颇有一种风姿玉朗,乘风欲去的架势。
绿鸳看的一阵心口急跳,这般丰神俊朗的男子若能成为她的夫君,那,那她真的是死了都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