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正独自怅然呢,蒲月儿的声音就突然自他身后响起,他恍惚好似回到了与蒲月儿的初次见面,一时竟有种时过境迁之感,他回头,“你怎么来了?”
蒲月儿脸上又是一红,急忙解释:“我...我是因为...是出于感激。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你替我出头打了杨二公子,逼不得已才离开,从此以后又没了栖身之所,我...我只是过意不去,才...才过来看看。”
勾陈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姑娘家家的,独自出门在外很危险。”
在蒲府的几个月,他也多少懂了些人类的规矩,比如女子、尤其是大家闺秀,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蒲月儿这般在外抛头露面的,实属罕见。
他哪儿知,蒲月儿是借着大婚之前要替亡母祈福的由头,才能日日来这寒山寺。
蒲月儿见他撵自己走,有些委屈,眼眶都跟着湿润了,嗫嚅半响,才将手里的食盒放下,“那...你多保重,我...我回去了。”
勾陈点点头,目送着她。
蒲月儿盯着自己的脚尖,理智告诉她该走了,可她却一步也走不了。
“怎么了?掉东西了?”勾陈来到她身边,往地下仔细看,认真问:“掉什么了?耳坠子?”又往蒲月儿两只耳朵上各看了一眼,自个儿摇着头否定。
蒲月儿脸红到脖子根,因为勾陈站得太近,她实在羞涩,不得不后退一步,小声道:“没掉什么。那个...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去哪儿?...要不,我回去劝劝父亲,你为他立了不少功,他会原谅你、同意你回去的。”
勾陈却连忙摆手摇头,唯恐避之不及,“不了不了,我是不想回去了。”
“啊?”蒲月儿难掩失望之色,“你要走了吗?”
走吗?去哪儿呢?勾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在寒山待了五六个月,他早就将这里的一草一木看尽了,山下的柳城县也待了那么长时间,他也不想再待了。
要不,去其他地方吧,人界这么大,去哪儿都成啊,何必死守在一处呢,反正君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接他,且哪怕君上什么时候来了,他在其他地方也能感应到。
勾陈恍然一拍手,“对啊,我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人国这么大,总归还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
“去别的地方?你要离开柳城?”蒲月儿有些急了。
“嗯,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看看,等哪天君上来了,我再跟她回去。但在那之前,我想在人国的其他地方去转转。”
勾陈说做就做,当即就随意指了个方向,“就朝那边去,我走了。”
说走就走?蒲月儿急得要哭,也顾不得礼义廉耻,拦住他,“你...你这就走了?什么都带吗?不...不与谁告别吗?”
勾陈却道:“我一身轻,没什么可告别的。就算有,那也只有你,方才也与你告过别了。”
蒲月儿贝齿轻咬,一脸纠结,眼见着勾陈从她身边走过,她心下一紧,浓浓的不舍驱使着她喊出那句令她羞愧难当的话:“你...你带我走吧。”
那豁出去一般的气势,令勾陈一惊,他歪着头认真问:“你想跟我一起走,离开这里?去看尽大千世界?”
蒲月儿只愣了一瞬,便坚决颔首。
路上能有个伴,也没什么不好,勾陈一笑:“那成,我们一起走。”
蒲月儿立马被一股喜悦冲得犯晕,他真的愿意带她走,他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等等,容我先回去一趟,我还要与家中道别,另外也需要再拿些行李。”
勾陈一想,也对,蒲月儿不像他孑然一身,遂道:“那我送你回去。”飞回去会比较快些。
蒲月儿却红着脸摇头,羞涩道:“不必了,你在这儿等我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