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领着一堆赏赐从宫里回到贾府, 小厮已在前头飞奔而去,早早悉知贾府众人。这会府上已是中门大开, 摆香案迎圣旨了。
那传旨太监将一溜的赏赐唱出声来,府里主子各个都得了, 就贾政一人没有。众人也不敢多问,贾老太太先是让人送了不菲红封,又留茶看座。小门黄客气不受,推辞间收了红封便带着大队人马开道回宫。
贾老太太这边指挥着下人将该供上的供上, 该用的分至各房,皆是安排完毕, 一行人这才转到荣禧堂, 由贾源问起缘由。
看着坐在一旁自在的贾赦, 贾代善虚点他笑回道:“还不是他干的好事,合不该来问我。”
他话一说罢, 贾老太太就瞪他,“正经的说,半点别隐瞒。他小小一人,什么事儿能牵扯上他。你这个做老子的,尽吓着孩子, 我是不依的。”
老太太话音一落,众人都笑开了。
此间气氛正浓,贾代善也不故作玄虚, 大口喝了茶汤, 又指着加水, 这才道:“说来还真是因为他。昨儿他出门遇见吴家几个浪荡子堵路玩耍,便用那锦绣文章将人弄到衙门去了。今早朝会弹劾了一遭,却不想正中圣心。”
这么一说开贾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沉吟道:“这些年勋贵里是一代不如一代,好好家养出来的小子也只会斗鸡走马,文不能成章,武不能拉弓。就连宗室也多是这般,圣上能不忧心。”
“圣上还夸您教养的好,”贾代善一笑,颇为开怀,“如今我儿在皇上那儿挂了名,这仕途应当要顺畅。”
“打铁还需自身硬。”贾源淡淡的说了一句。
“到底是好事,咱们各个可是都沾了他的光。不如今儿开上两桌,一起热闹才好。”贾老太太心思简单些,孙儿出息她就高兴,张扬要不得,家中少少庆贺一番却无碍的。
贾源点点头,方才笑道:“可。”
贾赦坐在椅子不置一词,等着众人说完,这才道:“既是无事,孙儿先告退了。”
不等俩老发话,贾代善也跟着说道:“儿子还得回衙门,待朝罢再叙。”
父子两都退下了,贾源也没多留,三人恰好一道出了院门,自去忙活。
贾赦带着各色赏赐回院子,让麦冬入库。因着先生舟车劳顿,他便让先生多休两日。课业这边不急,倒是旁的琐碎反倒多些。今儿本就起了个大早,预备早早出门还能回府赶上饭点。不想来了圣旨,又花去好大个时辰。这会赶紧换了一套出门的衣裳,预备去一趟南雀巷一趟。
南雀巷多是京城微末小官居处,虽不热闹,却也井然有序。早些年老太太和老爷子各置了两套院子。一处在街东,三进三间上房的宅子。另一处在南边,带花园三进的院子。这两个院子他并不常来,却由俩老信得过的奴仆整饬的非常齐整。
贾赦顺着路线先去南院,肆伍从莱州送来的土仪便搁在里头。为了不过人耳目,这次他带出门的几个皆是机灵信得过的。
这会到了大门,由着文墨一长一短敲了两回,那门便开了。府里一个圆鼓鼓的胖老头探头探脑瞧了一眼,赶紧叫人去禀告,又去开了仪门。
贾赦跳下马车,由着人去将车马停妥,他先着几人跟着进了宅子。才不到二门,肆伍就往他这方向来了。两人礼毕,他也不多说,只道:“带路罢。”
肆伍打眼扫了跟随在侧的仆从一眼,贾赦明白他的意思,便回头吩咐道:“贾一和贾二随我来。”
也不多叙,肆伍带着贾赦几人穿过甬道至右边往抄手游廊行去,过了一道门,走进跨院,行至东厢房,这才拿出钥匙开了锁头,领着三人进屋。
屋子当中不过普通摆设,贾赦不急,只等着肆伍上手。果然,只见他把百宝架一挪,内室罗汉床前空了一块地,显露出一人有余的石阶。
“这是早年老主子吩咐的,倒也从未动用过。只这次收利颇丰,却不敢置在库房,免多余风波。”肆伍见着贾赦疑惑,便解释道。
能让肆伍这个老暗卫都颇为小心,想来确实是收益颇丰了。倒是引起了贾赦的兴趣,“那就走去瞧瞧。”
这会肆伍已点了几盏油灯,让几人带上,他先开道,三人尾随其后。走了二三十来个台阶,约摸一丈的高度。入眼不过一间空悠悠的石室,他往前扣了扣,这才将石壁挪开。里头大大小小五十多个箱子,各个落了锁贴上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