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将军您再生气也得想想云小姐吧!”赵管家飞快的说了这句,见云焰神情一滞停了下来,他立刻抓住机会飞快的说道:“小人带了这两名仆妇过来,平日里是她们和香儿姑娘一道照顾云小姐,让她们留下帮忙吧!云将军,我们王爷说了,您这是私自进京,明儿记得赶紧给太后上折子请罪不然——”
“滚!”云焰突地大喝一声,冷笑道:“少拿太后来压我!以为这么说老子就怕了吗?大不了这个将军不当了!老子的闺女不消沈家的奴才照顾,把你带来的人带回去!”
“云将军我们王爷是一番好意!”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云将军!”
“把闲杂人等给我赶走!”云焰再不多看赵管家一眼,扭头直接吩咐亲兵。
“我走、我走!这就走!”赵管家慌忙后退两步,随意拱拱手,“告辞!”说着带人叹了口气急急走了。
他堂堂镇西王府的大管家,何时受过这种乌糟气?
“让你见笑了,请吧!”云焰转身将避在远处一旁的周管家抱拳。
“云将军客气!”周管家忙还礼不迭。想到沈家的管家刚刚挨了眼前这人一顿声色俱厉的臭骂而自己这个吕府的管家却得他如此礼遇,周管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自得满足感,不由陪着云焰叹息了几句,又劝慰一番,随后道:“倒是小人疏忽了!云小蝶如今的状况的确需要妥当人照料,这外头请的人到底不甚可靠,云将军如果不嫌弃,回头小人送两名伶俐的丫头连同卖身契一道过来,您看如何?”
“这个,”云焰一时沉吟。涉及到闺女的事情,拒绝的话便说不出来。
周管家察言观色心中已有了成见,便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下回去这就挑人送来!”
“多谢了!回头云某有机会再向相爷道谢!”云焰抱拳感慨道,“相爷真是热心人!”
“呵呵,云将军您太客气了!相爷一心忠君为国,您可是国之砥柱栋梁,又遭此——唉,相爷心里也很——,总之,将军您别太客气就是!”周管家越发高兴,老脸笑得如同开了朵花,又好好客气了一番才得意洋洋的告辞去了。
吕相爷听了他回报更是大喜过望,忙命夫人挑了两个稳重伶俐的丫头并一位老成持重的嬷嬷,敲打交代一番,连同从库房寻出来的上好老山参一起,让周管家再跑了一趟。
云焰将人和人参都收下了,却坚持要付钱,周管家哪里敢收、肯收,可云焰就是那样的脾气,说不收钱东西和人他也不收了。周管家不得已,只得将他的银钱收下了。转念一想,即便如此这个人情也是做下了,这活生生的三个人六只眼睛也送到了,心中复又释然,客客气气的将银票收下。
“回去替我向相爷道谢,明日,嗯,明日我会去向太后请罪。”云焰又道。
周管家一喜,忙道:“云将军放心,小人一定把话带到!呃,不如,将军您写个信小人带回去?”
“我哪里有什么心思写信!写的不好还惹相爷笑话呢!就劳烦你了!”云焰摆摆手,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放心放心!既如此小人便去了!”周管家连忙答应,自己也有些讪讪。说人不揭短,这位云将军草莽出身,自己让人家写信也的确难为人家了。
吕相爷听到周管家的回报更是高兴,连忙派人暗中联络了一番,次日如何帮云焰开脱罪行。当然,最好是太后震怒,将云焰好好的斥责一番降罪教训,之后自己再出面解救,这样恩情才显得更深、更大。
第二天,云焰果然向太后递了折子请罪,太后看了那半文不白的请罪折子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淡淡的放在一旁不说见也不说不见。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有大臣们进兴庆宫与太后商议国事,经过时,人人忍不住好奇的瞟一眼跪在兴庆宫廊下的云焰,小声询问,窃窃私语。
云焰浑然不觉,脊梁挺得直直的,目光平平直视前方。既是请罪,不遭点罪他心里还过不去呢!
没拉下去打板子或者直接投入大牢里,已经是太后仁慈了!
一直到了正午,太阳当头直射,淡淡的影子与自身几乎合二为一,只在身体周围投下一圈小小的光晕。进入兴庆宫商议探讨国事的大臣们早已一个个议完退了出去,已经半响没有看见有人从兴庆宫殿中出来,那威严的朱漆雕金大门紧紧的闭着,周围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草叶簌簌摆动的沙沙声响起。
秋日的太阳并不炙烈,却异常的明亮刺目,照得青砖地上一片白花花的,看得久了,脑子里有些眩晕。实打实着地的膝盖也咯得生疼,挺直的脊梁云焰是绝对不肯弯折下去的,也僵硬得难受。
他虽然不怕吃苦,也不怕受难,在西北的时候,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疾驰追逐敌军、冬季里趴在积雪的山梁子上侦查敌军动静、手持白刃与敌人死战直至脱力倒地……这些他都受过,从没生过半点怯意。可此刻这么硬生生、没来由的跪了半天,却令他有些烦躁不安起来了。
要杀要罚给句准话,这样算怎么回事?怪道人都说京城里的文官们花花肠子多,专会折磨人!又说太后行事如何刁钻狠辣!如今,他算是见识了冰山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