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就带一本书和一把伞?”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能回来。”
萧锦弘是爽阔之人,又急着回城,没多说什么。等那头毛驴吃得差不多了,墨非毓将伞装进毛驴后的布袋,出门后,取下那盏映“墨”字的琉璃风灯吹灭了。
墨非毓身量比萧锦弘高出一截,但那毛驴却比萧锦弘的马矮了一半,萧锦弘主动提出交换坐骑。
“你骑惯了马,不会喜欢骑驴的。再说你这身打扮骑驴也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萧锦弘望着那头驴,“我还从来没骑过驴呢,先生就让我试试罢。”
墨非毓见他有些跃跃欲试,便将布袋取下放在马上,萧锦弘急不可耐地骑了上去。
两人并辔而行,过了门前那一弯静湖,很快就来到一条岔路口。
“走这边吧,这条小路能少几里路。”
“好。”萧锦弘头一回骑驴,甚觉新鲜,主动走在了前面。
眉月斜照,微风阵起,山腰薄雾轻染。两人沿小路缓缓登高,其时虽值早春,但江南之地,天气回暖甚早,除了大片庄稼地,有的地方长草已然齐胸。
“锦弘,你这些年都在为萧大人寻访贤士么?”墨非毓趁着萧锦弘不停说骑驴感受的间隙,轻声问了一句。
萧锦弘听他叫自己“锦弘”,不由大感亲近:“嗯,伯父擢任江南东州以后,一直四处广纳贤才,交结友朋,这些事伯父都交给我。”
“看来萧大人很器重你,你们叔侄关系也很好。”
“当然了,不单我和伯父关系好,我们萧家上下都很融洽,等先生去了自然就知道……阿嚏……”
萧锦弘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墨非毓问道:“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阿嚏……突然有点恶心。”萧锦弘捏了捏太阳穴,忽借着月色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不是种了兰花豆?”
“这里是王婶的地,她每年都种兰花豆的……”
“先过去。”不等墨非毓说完,萧锦弘忙捂着鼻口,使劲拍了拍坐下毛驴。
待离那片兰花豆很远,萧锦弘才松开鼻子,大口吸着气:“我生来就患有胡豆黄的病,不能碰兰花豆,花粉也不行。”
“现在好些了吗?”
“离开就没事了,幸好不是吃了兰花豆,会要命的。”
墨非毓从怀中掏出那本《五谷杂录》:“这本书里正好有胡豆黄的记载,你拿去看看。”
萧锦弘没有接:“不碍事,嘿嘿,我不爱看书。”
墨非毓正色道:“你要替你萧大人做事,不爱读书可不行。再说令堂有心痛之疾,这本书对你没坏处。”
萧锦弘听到这话,接过那本书在朗月下随手翻了翻:“这里面有治愈心痛病的办法?”
“如果书上有,尊夫人的心痛病也不会这么多年也不见好了。我带这本书,是因为书中杂录了各类对调治心痛有益的食物,遵书调理能减少发病几率。”
萧锦弘闻此,将书小心翼翼揣入怀中:“先生想到真周到,这本书我一定坚持读完,不但我要读,还要让府上的厨子丫头们都读。”
墨非毓笑道:“这本书只借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要还给我。”
月上中天,两人趱行下山,一路上萧锦弘喋喋不休,墨非毓也有句没句的答他一两句。
虽然赶了近路,但墨非毓骑术不精,而萧锦弘又骑了头蹩脚的驴,直到亥牌初刻,两人才望见夏吕城。
“总算快到了,先生,我们走快些……先生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