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侍应都是训练有素的, 大概因为本身在日式区的缘故,也接待过一些同样有好奇心的客户,所以在年轻人们提起这个活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游戏的道具送了过来。
百物语是一种很古早的怪物,游戏的流程不复杂,道具只需要一百根白蜡烛并一个打火机就行。当然了,大白天的点蜡烛是有点蠢,配上泡温泉的活动更是有点扯淡,可大家都懂——仪式感嘛, 这么讲起鬼故事来比较带劲。
蜡烛到位以后, 大家围在温泉池的附近坐了下来,在他们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堆白蜡烛和好几个打火机, 在班长的安排下, 由几个班干部打燃火, 其他人就拿着蜡烛过来迅速点燃,然后把蜡油滴在桌上,将蜡烛黏上去。
那一小撮对百物语无感的行动起来就不怎么积极,在他们还没拿到蜡烛的时候,桌上的百根白蜡烛已经点满了。
接下来,大家团团围坐在桌子的四面, 盯着那些白蜡烛, 心里有些激动起来。
班长咳嗽一声, 说:“我先讲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他。
班长板着脸, 就开始讲述起来。
“抛砖引玉,考虑到大家的接受度,我先讲个不算很恐怖的故事给热热身。”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的,“故事是来自很早时候的一本笔记小说,讲的是一个镖师,某天晚上跟几个哥们喝酒,喝完一夜后,直到快天亮了才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一路上,他的神智不是很清醒,隐隐约约就觉得,身边都是道道冷风,朝着他的耳边吹过来,他觉得有点凉,就往后看去……”
这个故事本来很普通,大白天的光线也很足,可偏偏班长故意把声音控制得飘飘渺渺的,配合着满桌的白蜡烛,气氛渐渐也出来了。
所以,听故事的人神情都有些专注,也有些紧张。
突然间,班长急促地说道:“在他回头的刹那,一张美丽的女人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为这美色目眩神迷,可是!”他猛地拔高了声音,“一条长长的舌头从美女的嘴里吐了出来!”
“啊——”
“妈呀什么玩意!”
“我勒个去!”
班长见好几个人被他营造的气氛吓得东倒西歪,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继续激切地讲故事:“那舌头一下子就插进了他的鼻孔,这一刻,腥臭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想要作呕,他觉得脑袋里晕晕到底,用力地抓住那条舌头,狠狠地朝外一拔!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拔腿就跑,却还是能感觉到那股阴气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一声鸡鸣声响起,那个女人消失了,他才松了口气。但是从此以后,他被鬼舌头钻过的鼻孔变得有拇指那么大,有时候吃饭时都要流出鼻水来,堵也堵不住……”
听完整个故事,阮椒面无表情。
这故事前面还正常,后面说着说着就恶心了,大鼻孔鼻水流不停什么的,这班长是故意的吧。
跟阮椒一样想法的很多,全都对班长抱怨起来。
班长耸耸肩说:“既然觉得这个不好,那就换下一个人讲故事?”
学委紧跟班长的脚步,说:“那我也讲个故事吧,是说曾经有个商队,经过一个旅店,到了晚上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全都陷入了沉睡,怎么也醒不过来,而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了小孩嬉闹的笑声……”
这个故事也很通俗,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倒是缓解了一下大家刚才的情绪。
阮椒虽然在叨逼叨里早就“见识”很多了,可听同龄人讲故事还是头一次,慢慢地也就认真了一点,顺便也想了想,轮到自己时要讲什么故事。
讲着讲着,有些故事确实吓人,直听得好些人头皮发麻,赶紧按照之前说的分成男女汤开始泡温泉,一边泡,再一边按顺序继续讲……温泉的确能抚慰人心,在温泉里讲鬼故事,才削弱了很多惧怕的感觉,就连班里的妹子们,也不再那么恐惧了。
阮椒没去泡,理由还是那么简单——他依然是个死人哪;宗岁重也没去泡,理由同样很简单——跟人一起泡温泉他不习惯。
其他几个舍友倒是都挺想泡的,就进了汤泉的一个角,而阮椒和宗岁重就坐在男汤池子旁,慢慢地小酌几杯清酒,时不时也给他们倒两杯。
在这期间,讲故事也轮到了他们宿舍的人,崔义昌他们还好,唯独博洋最怕鬼,但是为了面子也逞强地讲了个鬼打墙的亲身经历,语气干巴巴的。只不过他毕竟是害怕的,偶尔嗓子抖一抖,居然难得有一点氛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后来阮椒讲了叨逼叨里一个普通故事,宗岁重则干脆讲了幽灵鬼车直通鬼市和纸扎人的故事,俩人的语气平平淡淡,气氛波澜不惊,大家的注意力就很快被下一个人的故事吸引了。
时间不疾不徐地过去,很快到了傍晚。
班长看了看天色,说道:“有点擦黑了,不讲了吧。”他算了算,诧异的说,“讲了九十三个故事了?”
年轻人们正点了生鱼片漂在温泉上一边玩一边吃,听班长这么说,就有人急忙说:“就剩下七个故事没讲完了,这不是还没全黑吗?后头讲故事的人都说短一点,在彻底黑下来之前讲完呗,也有始有终。”
这是个轻微强迫症,要是故事还差得多,他肯定不说什么,可就剩几个了要是突然截断,他肯定哪哪都不舒服。
学委想了想,提议说:“尽快讲吧,彻底黑了之前一定得停。”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
阮椒看到梁力的脸色不好看,猜到他是想立刻叫停,只是现在确实天色还没全黑,也不好多说什么。而在阮椒看来,当然也是别玩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