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舞一曲,人生写意,是得意还是失意,抑或是源于恩仇的快意?我的嘴角保持着微笑,尽量让自己保持某种绅士的仪态,尽管我的举止远远谈不上。
微笑,是一种最好的掩饰,容易给人一种无害的心安,我是在微笑,却也可笑。
我明明感受不到快乐,却不得不流露愉悦的表情。
「你跳得很好」王诗芸犹如风曳翩然的林中仙女,虽然我知道郝老狗让她蒙尘,她也并不如别人以为的那样白洁无垢,但今夜她确实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丽。
「谢谢」我微微颔首,其实我并不喜欢跳舞,只是由于职业需要,过去十年经常性的商务出差,也不乏很多商业活动,所以交谊舞是必须要掌握的。
和王诗芸闲聊的时候,闫肃走了过来,做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邀请动作:「美丽的女士,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个恐怕不行。」王诗芸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却先回应了,「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今晚她是我的舞伴。」
「是么,那太遗憾了」闫肃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而是摊手表示遗憾。
「你怎么这么霸道?」王诗芸看着我浅笑道,人却站起身来,朝着闫肃搭手,「说好了,就一支舞。」她知道闫肃跟我是合伙人关系,我们之间只是在玩笑,所以她答应跳这一支,其实还是卖面子给我。
看着闫肃牵起王诗芸,在会场跳起舞,我并不觉得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焦点集中在会场,不管是谁身上都好,客观上会给陈墨创造有力条件。
他那台超级电脑,在外面虽然能硬侵入山庄的防御系统,但进入山庄内操作,无疑更便利,不仅串联内网所有主机及服务器,甚至还能搞些植入程序等,虽然目前还不需要什么实质且明确的获益项。
其实让何晓月协助无疑会更便捷,但我不以为拿住她的把柄便安枕无忧,她为了自保可以靠向我,末来也可以为了自保出卖我,盲目的信任,或者是自信,往往都是致命的。
郁闷,烦躁,在郝江化前往郑市长家后,李萱诗却不由陷入一种悸动的情绪,甚至还有些许的厌恶。
厌恶?是的,厌恶郝小天,厌恶郝江化,也厌恶自己。
过往鲜少有这样的情绪,但现在自己的心却静不下来。
即便是冲了个凉澡,依然无法冷静。
李萱诗清楚,今晚她将孤枕难眠,不是因为郝江化不在,更不是因为欲火焚身,而是过往精心粉饰的幸福,在学校领导面前现出了原形。
其实她是知道的,这些年她过得到底幸不幸福。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否定句。
当初堵上一切地嫁到郝家沟,事实证明她是错的,错的离谱,只是想着尽量装扮,维系人前的光鲜亮丽,所以她不得不费心力地扶助郝江化,照拂这个郝家。
在校长办公室,郝江化打郝小天那记耳光,何等响亮,但何尝不是打在自己心坎上。
这十年的辛苦,到底换得了什么,编织再好的虚幻,镜花水月,不过痴梦一场,可惜她堵上了一切,就算明知会输,但只要没彻底掀牌,那至少还可以安慰自己。
李萱诗在心里找着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然后换上一身旗袍。
横竖睡不着,还是去那边看看吧。
她看了下时间,山庄那边的舞会还没结束,赶过去应该也来得及。
说起来,今天是儿子的公司开业的好日子,自己也不应该缺席,诗芸发来讯息,不过因为郝小天这件事,还是无法成行。
左京。
想到这个大儿子,李萱诗不由浮动着难尽的愧疚,这十年编织梦境。
心里那座情感的天平,是否太过偏狭,只想着赌上一些就不可以输,所以就淡忘了他的存在,尤其在为郝家生下几个儿女后,彻底滑向郝家。
情感的天平,被自己一手玩成了跷跷板,而当她不断倾注在郝家,左京那边却无能为力,中间的支点也被撬走,就连白颖他也失去了。
能不愧么?李萱诗确实后悔过,尤其在左京入狱后,她是有所醒悟的,也希望能予以补偿。
好在左京出狱后和自己的关系缓和不少,但末来呢…她真的没底,左京似乎还在意她这个母亲吗?虽然没有恶语相对,但总觉得彼此隔阂,他也一直不曾松开称呼妈妈,反倒是和王诗芸的关系亲近不少,而这隐隐让她吃味。
直接从大院开车赶往山庄,李萱诗走到宴会场,她看到左京和王诗芸正在翩然起舞。
明明只是普通的交谊舞,但在灯光的照射下,她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眼前的两人彷佛是一对金童玉女。
不对,李萱诗随即醒神过来,不是左京和王诗芸,而是依稀多年前的景象,曾经左京也这样牵着白颖的手,搂着白颖的腰际,两人亲昵而默契地踏着舞步,他们曾经确实是金童玉女。
只可惜,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刚刚的恍神,其实是从王诗芸身上看到白颖的淡淡影子,在灯光绚目下形成的错觉。
王诗芸的确很白颖很像,这也是自己当初挖角她的原因,但即便再像,她也不是。
李萱诗忽然冒出另外一个念头,左京忽然对王诗芸转变态度,或许就是因为赌人思人。
看着和白颖相似的王诗芸,所以他才有所亲近,白颖躲了一年,这夫妻俩这么久没见,难道左京把王诗芸当成白颖,哪怕是个替代品?他不是应该怨恨白颖嘛,为什么对王诗芸如此亲近,难道他真的放下了,决定和白颖重归于好?如果这样,自己心里这块石头也能落下,可是…就在李萱诗心里充斥着各种想法,我和王诗芸也跳完了这支舞。
王诗芸瞥见李萱诗,连忙走上前:「董事长!」
我也跟上前:「你怎么来了?」
「诗芸能来,我就不能来?」李萱诗故意表露些许醋意,眼神却看了王诗芸一眼。
雪白精致的无肩礼服,细嫩白皙的颈部,那串闪耀夺目的钻石项链。
心里不由一紧,王诗芸是她的心腹,而且同为郝江化的女人,王诗芸确实有一串钻石项链,那是郝江化买的,事前就在她那里报备过,但今晚王诗芸佩戴的确实一串崭新且更昂贵的钻石项链,虽然算不上顶级奢侈,但比起郝江化送的那串显然要璀璨很多。
「当然能来,山庄是你的产业,你随时都能来」我缓了口气,「他不是回来了,你不用陪他?」
「他有事要忙,不用管他。」郝小天的事情实在不光彩,不适合在这个喜庆的场合讲,说出来就是触霉头,不吉利,也闹心,李萱诗以为我没兴趣听她提及郝家的事情,殊不知现在任何和郝江化及郝家有关的事情,我都有浓浓的兴趣,尤其是郝小天的这起事件,根本就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不介意和我跳舞吧?」李萱诗看着我。
我略显迟疑,特意看了王诗芸一眼。
细节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大少爷,你就陪董事长跳吧。」王诗芸道。
李萱诗闻言嘴角不经意地微微抿了一下,由于是转身的关系,王诗芸看不到,我却看得真切。
于是,我牵起李萱诗的手,踱步入场,又一曲,伴随着舞步,演绎开始了。
曾经我也轻搭着她的后腰,共舞一曲母子情深,如今的心境却大有不同。
刻骨的不是深情而是仇恨,何等地讽刺。
囚者归来,我化身复仇的豺狼,渴望吞噬仇人的血肉,而她掩藏在美丽外表下的肮脏,却是恶毒的蛇蝎,满嘴的母性言语,实则是致命的毒液。
三十而立,我确实该站立起来,五十知天命,而她又是否知道自己的天命?这一支舞,是豺狼和蛇蝎的组合,披着画皮的人面,在灯光下却又翩翩然。
明明不再年轻,岁月却似不忍夺走她容颜的美丽,保养得宜的脸依然红润有光泽,嘴唇涂着鲜红色的唇膏,艳丽却不俗耐,她穿的是一件紫色底的旗袍,主色却是惹眼的鲜红,一朵朵绽放的牡丹花娇艳欲滴,包裹着她的身躯,人与花相映,越发显得李萱诗的雍容,质地柔软细薄的丝绸旗袍紧贴在她曼妙的身上,更衬托出她玲珑丰满的身材,多年的养尊处优,确实让她有了某种雍容和端庄的气质,看起来给人一种惊艳震撼的感觉,又有一种摄人的威仪。
近距离的接触,我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相比她唇彩和旗袍的鲜红,香水的气味却淡雅很多,不是那种浓郁扑鼻的刺激,闻起来不会让我太抗拒。
眼角鱼尾纹隐约可见的面容,没有影响到她身上洋溢着成熟美妇的丰韵和风情。
「这间旗袍是我请老师傅做的,正宗的湘绣工艺,好看么?」
「嗯,好看。」旗袍是个很考究女性的身材,不是美人就可以,清瘦的女人是撑不起旗袍,相反李萱诗这类体态微胖的女人,穿旗袍才能撑起来旗袍的美感,将她丰腴的身材玲珑展现,胸脯高耸圆润,腰际处收窄,肥臀在旗袍里面包裹得紧紧的,看起来十分浑圆挺翘。
转换舞步的时候,浑圆肥大的屁股一扭一扭的,我自然看不到,但原本搭在腰背的那只手,有时会「不经意」地滑落,手掌落在她的臀肉,即便是隔着旗袍,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美臀肥嫩。
老实说,她今晚会赶来参加这场宴会,我确实没想到,她应该知道这样做会令郝老狗感到不悦,但她还是来了…所以,必要的试探还是需要的吧。
我心里这样猜想,也可能是隐隐的欲念作祟的一个理由。
没有刻意地调整,手掌隔着旗袍,随着舞曲的节奏,我甚至还轻轻地捏了几下。
看似大胆的举动,也是我测试的项目,她是选择阻止我,还是继续容忍我。
「喜欢么?」李萱诗忽然这样问。
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我不确定她是在说旗袍,还是暗指我这种无礼地「揩油」行径?瞧着她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自然我也没有停止继续试探。
她这身旗袍裙摆到小腿处,脚底穿着一双暗红色高跟鞋,旗袍两侧却开得偏高,伴着舞步的移动,两条雪白的玉腿从旗袍的开叉处露出来,若隐若现,幸好现在是节奏缓慢的交谊舞,而不是像探戈这样动作激烈的舞蹈,否则这两条大腿白肉不知要诱惑多少人。
我虽然痛恨她在郝老狗身边的淫荡,却绝不愿别人看到她的放浪,这是种矛盾的心理,亦令我踌躇间竟将手掌从她开叉处探入,落在她的肥美的臀肉,这次不是隔着旗袍。
「唔…」李萱诗断然没想到我如此突兀地探手进来,虽然只是抚摸着屁股,但…些许的羞耻混杂着紧张,让她忍不住激荡出一声浅浅的呢喃,这声呢喃却令我也有些口甘舌臊的波涛…我微微吞吐,调整呼吸,确定心绪处于平静,同时也很快将手抽回,彷佛无事发生。
所谓试探,一试一探,一呼一吸,存于一心。
她也很有默契,彼此浑然不知的模样,安静地跳完这支舞。
我的手虽然不再探入,但重新落在她的大屁股上。
丰腴肥美的臀瓣旗袍里面,包裹得紧绷绷的,更加浑圆翘挺,舞步移动,丰腴圆润的身体在旗袍下摇曳韵味十足。
连着跳了两支舞,趁着舞曲结束,我缓声道:「休息一下,要不吃点东西?」郝小天的事情,王天一直在跟进,所以我也是一清二楚。
「不了」李萱诗叹了一声,「还是喝酒吧」郝小天的事情,让她哪还有胃口吃东西,这心里气闷,就像是童话里国王被人戳破没穿衣服一样,明明知道了真相却又不得不在人前继续遮掩,当然心里铁定是不好受。
「好,我陪你喝酒」我轻声应道,今晚的心情挺不错。
美酒,美人,说不定还会有个美梦。
而对于郝江化来说,今夜却是一个烦恼夜。
匆匆赶到郑市长家,噼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郝江化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回嘴。
不说这件事确实是他教子无方,即便他一点错没有,只要郑市长骂他,他还必须受着,谁让郑市长是他的大靠山呢。
虽说平时,两人也算得上哥俩好,说到底无非是利益捆绑,蛇鼠一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再加上臭味相投,尤其在女人和金钱上有不少话题聊得来。
但郝小天的事情显然比想象中恶劣,只看郑市长这破口大骂的神情,郝江化确信李萱诗的判断很准确。
「坐吧」郑群云发了一通牢骚,心气似有所平复,这才当着郝江化的面打了七八个电话。
通话的时候,郑群云彷佛换了人一样,或和颜悦色的平易,或指点江山的气派,针对沟通对象的不同,这位衡阳市长却能做到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老陈啊,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对了,有朋友送了我几罐茶叶,知道你爱喝,找时间给你送过去…是不是好茶…肯定是好茶,我送的包你满意…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品品…」
又闲扯了几句家常,郑群云打完电话,从柜台的雪茄盒取了雪茄:「要不要来一支?」
「不了,雪茄我抽不惯。」郝江化赔笑道,他以前抽旱烟,后来搭上李萱诗后,就开始抽华子了,现在更是改抽九五之尊,可是雪茄这玩意太招摇也不对味。
「麻烦归麻烦,享受归享受,做人呢,最重要是务实」郑群云用雪茄剪剪去圆头圆尾,然后开始享用,口中缓声道,「这件事我给你平了,你出一张。」一张就是100,当然不是100块,还要加上W。
「这么多?」郝江化忍不住道,儿子这事确实有些影响,但几个电话需要花这100W来平事?倒不是拿不出,但总觉得肉疼,这钱肯定不能让夫人输,又要动用小金库。
「网监的肖科长,文化局的王局长、教育局的陈主任,还有信息办等等…打点的地方不少,想要收尾干净,这钱不能省…你儿子的事情说大不大,但却是个由头,射人先射马,保不齐会扯到你,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我爸是李刚’那个案子,不就是被儿子牵连连公安局副局长的职位都被撸了」
「肖科长已经在查了,最开始在网上发帖的几个ID,经过核实确定是学校的学生,帖子和谐处理了,社区、贴吧、微博、朋友圈这些网络平台,也已经以造谣传播进行删撤,不过小范围的传播是不可免的,好在没具体的指向人。初步来看就是学生凑热闹,王局长也跟社区媒体还有报社沟通过,这件事不会报道出来,教育局陈主任也打了保证,你儿子这事不会处分,但保险还是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郑群云若有所思,「别以为我是衡阳副市长,长沙那些人就乖乖帮你事办好,官场上的阳奉阴违还少么?花一张能保平安,你就偷着乐吧!」郑群云道,「我给你三天,你准备好东西,这些人可以帮你盖住这件事,他们也能把盖子掀开。」
「好吧!」郝江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