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一声轻吟,展昭慢慢睁开眼睛,在身边两人脸上打了个转后,渐渐的咳嗽起来。尚风悦脸色一变,扯出展昭口中的锦帕,利落的解开他身上的布条,扶着他坐了起来,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顺气,瞅见还算完好的锦帕上暗红的血迹,他松了一口气。
慢慢喝下公孙策送来的水后,展昭微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尚风悦嘴角一翘:“你都听到了?”
轻轻点点头,展昭扶着公孙策的手慢慢躺下,疼痛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比一个月前的那次好了很多,至少他已经能够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尚风悦满意的点点头,“好好休息吧,时间还长得很,够你疼的。希望你痊愈之后好好长长记性,身体是自己的。”长袖一甩,潇洒起身,回头又看了公孙策一眼,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开了门扬长而去。
公孙策起身将门关好,回身看到软绵绵的躺在躺椅上的展昭又开始咬唇,心知他疼得很,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绞了温热的毛巾再次为他拭汗。疼痛免不了,但千万别染上风寒。
之前的疼痛耗尽他不多的体力,展昭虚软的躺在躺椅上,只觉得温热毛巾所过之处,非常舒适。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尚风悦离开以后公孙策一直默默无言。勉力睁开双眼,看到公孙策有些落寞的神态,展昭很是担心:“先生……”
公孙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将毛巾放入铜盆中细细揉搓,捞起,拧干,擦擦展昭的额头,淡淡道:“小昭,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先生……”
“不用安慰我,”公孙策的眼神更加落寞,“每次你受伤中毒,我……我都只能说‘学生无能’,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您别这样想,”展昭努力的用自己冰冷湿滑的双手握住公孙策的手,“您的医术高明,屡屡救展昭于危难之中;您是开封府的智囊,很多大人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您都能处理好;您……”
“可是我救不了你!”
“先生,”展昭温和的笑了,“您救了展昭,要不是先生,展昭早就死了……先生您是一个善良的人,关己则乱,您只是太重视展昭了。”
关己则乱!四个字如醍醐灌顶一般令公孙策瞬间清醒过来,难以对自己亲近的人出手,确实是自己的软肋,不过,人之常情么……
看到公孙策面上的内疚之色渐渐淡去,睿智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展昭暗中松了一口气,公孙先生是太聪明了,一旦钻入牛角尖就很难摆脱出来,聪明人的弊病啊……担忧一旦过去,疼痛便自然而然的清晰起来,心口又猛的刺痛了一下,为了避免公孙策担忧,展昭面不改色,手下用力,想抓住什么转嫁这份难以压抑的痛苦,不想却摸到了一张皱成一团的信笺。展昭好奇的展开信笺,看到的是包大人熟悉的笔迹。
“唉,”看到展昭已经将东西拿到手上,公孙策这才想起了那封麻烦的信,刚才着急神伤之下,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小昭,你怎么看。”
展昭平静的将信笺还给公孙策:“先生,我们必须尽快回开封去。”
“可是,”公孙策担忧的说道,“你的身体……”
“展昭已经没事了,”展昭深深吸了口气,身体好像轻松多了,只是胸口还有点闷闷的,“只是,玉堂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的身体状况不知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赶路……”白玉堂的毒伤需要自己的医治,至少这半年之内,他二人,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公孙策心中暗叹,其实白玉堂的身体可比你强多了,真不想让展昭这般辛苦,可是,包大人那儿……
“此事当同尚先生商议,”公孙策觉得有必要取得尚风悦的帮助,“学生这就去找尚先生和卢夫人他们。展护卫你好生歇息……”这第二个月的炼药还没开始啊……那位脾气古怪的医仙大概又会生气吧……
公孙策离开后,展昭慢慢抓紧了身下的褥子,疼痛依旧,但已然无法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任何影响。大人……窗外漆黑一片,太阳,什么时候才会升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