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小城,是距离林城不远处的一个古镇。
小镇的历史很悠久,在宋代以前就有了。整个小镇的道路都是青石板铺就的,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文章中提到过它,后来它就有了名气,成了林城近郊出名的景点。
小镇上有个崔寡妇,人长得很漂亮。不过真正让她名噪一方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做的玫瑰糖。玫瑰糖是小镇的特产,而“崔寡妇”牌玫瑰糖则是玫瑰糖里的名牌。
崔寡妇的年纪并不大,三十三岁,本名也不姓崔,姓柳。她有个很动听的名字叫柳依云。她家是乡下的,两年前嫁给了小镇上做玫瑰糖营生的崔老八,才过门没几天,崔老八就醉酒跌下河里淹死了。崔老八家是独户,虽然名叫老八,可是在镇上却没有其他的亲人,只留下一个七十岁的老娘。老妇人的腿脚已经不利索了,走哪儿都拄着根拐杖,慢慢挪动;她的眼睛也不灵光,略微灰白的眼球看上去有些恐怖,看人的时候常常眯着眼;她经常叫错人的名字,估计脑子也不太好使了。但她的那张嘴却很是厉害,经常坐在门槛上骂崔寡妇。在她看来崔寡妇就是个扫把星,是崔寡妇把她的儿子给克死的。她还怀疑崔寡妇与镇上的两个小伙子不清不楚,因为他们经常会帮着崔寡妇做些力气活儿。
奇怪的是崔寡妇并没有因为她的嘴碎而不管她。相反,在镇上人的眼里,崔寡妇是个很孝顺的媳妇儿,总会给婆婆添置些新衣服,而且婆婆爱吃的东西她总会隔三岔五地买上一些。镇上的人一提起崔寡妇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可惜了,一个好女人,偏偏摊上了这样的一户人家。
小镇现如今已经是旅游景点了,每天的游客都络绎不绝,而崔老太婆每天坐在门槛上骂媳妇儿也成了青石小镇上著名的一景。可这并不影响“崔寡妇”玫瑰糖的生意,那些游客听当地人说了崔寡妇的故事以后,也对崔寡妇有了好感。
“来两斤玫瑰糖。”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崔寡妇这才发现眼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眼神有些呆滞,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在她的脸上。
“好嘞!”崔寡妇也不理会他的目光,低头称起了糖。
“魔鬼!魔鬼!”原本坐在门槛上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崔老太婆望着年轻人,伸出手,直勾勾地指过来:“他是魔鬼!”说着站起来,拄着拐杖就往屋里跑。
崔寡妇忙叫了声:“妈,您小心些!”
然后才望向那年轻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妈她年纪大了,有时候脑子有些不好使。”
年轻人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她好像骂了你一天了。”
崔寡妇愣了一下,望着年轻人。年轻人没有多说,掏出钱来递给崔寡妇,转身就走了。
崔寡妇收了摊子回到屋里,崔老太正蜷缩在墙角,微微有些发抖:“魔鬼!他是魔鬼,他的身上有杀气,阴森的杀气。”
“妈,您这是怎么了?”她想把崔老太扶起来,可崔老太站起来之后一下子甩开她的手,向着里屋方向跑去,跑到了里屋后的小储物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推开了一副棺材的棺盖,整个人便躺了进去。
“盖上!”她用命令的口吻对崔寡妇说道。
这棺材是老太太给自己准备的,当地的老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人还没死就先给自己选好墓地,那叫“生基”,事先准备好的棺材,那叫“寿木”。
崔老太的身体在发抖:“魔鬼来了!你快给我盖上!我不能让他找到我!”
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崔寡妇也感觉到后背发凉。老太太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崔寡妇,脸上满是惊恐。
小镇派出所第二天一早接到报案,崔寡妇和她的婆婆在家中被人杀死。崔寡妇是被打晕后用猪笼装着,沉在了后院的水井里淹死的。而崔老太则是被钝器敲击头部致死,她的嘴被凶手用线缝住了,她的双手双脚被棺材钉死死钉住,就在她躺着的那副棺材里。
派出所所长张少俊看完现场后皱起了眉头。
“张所,已经通知市局刑警队了,估计一个小时后他们就能到。”所里的小于轻声说道。
“王队,死者一共两人,是婆媳关系。老太太叫胡守花,七十一岁。镇上的人都叫她崔老太。也许是年纪大了的关系,她整天都神神道道的。特别是她儿子崔老八死了以后,她那脑子就更不好使了,整天没事就坐在门槛上骂她的儿媳妇。”一个小时后,张少俊向刚到的市刑警队副队长王小虎介绍道。
“她有几个儿子?”王小虎问道。
张少俊笑了:“就一个,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给儿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这崔老八是他儿子的大名。”
王小虎无奈地笑了笑:“那她媳妇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
“她那媳妇叫柳依云,是黄泥村小柳湾的。三十出头,这女人也是命苦,二十四岁那年她嫁给了本村村长家的儿子赵锁柱。她过门才三个月,赵锁柱在坝上施工的时候不小心给炸死了。没多久,赵村长也摔断了腿,于是村里人都说她是扫把星。这恶名一下子就在村里乡里传开了,她也被原先的婆家撵了回去。黄泥村的人背地里叫她‘黑寡妇’,虽然人长得漂亮,可是再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直到三年前,她到青石镇赶集的时候认识了崔老八。这个崔老八就铁了心的要娶她,他都四十好几了还没有娶过媳妇儿。
“这个崔老八人是个好人,也勤快。在青石镇做玫瑰糖卖给过往的游客混营生。不过这个崔老八有个嗜好——好酒贪杯。逢酒必喝,一喝就喝到烂醉如泥。柳依云嫁过来才几天,他就喝醉了酒失足掉到河里给淹死了。这下崔老太更加认定柳依云是个扫把星,怪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整天就哭啊、闹啊、骂啊,把崔老八的死怪到了柳依云的身上。不过柳依云却不和她置气,接过了崔老八的生意,继续做玫瑰糖营生。不管老太婆再怎么骂、怎么闹,她总是笑眯眯的。老婆子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她也不会亏待。每天她在家门口做着生意,那老婆子就坐在门槛上指着她骂。”
王小虎说道:“看来这个柳依云不简单啊!”
“曾经有人劝她,趁着年轻再嫁户好人家,她却说要是再嫁,她那婆婆怎么办?就算是自己再嫁,要么带着婆婆嫁,要么就等到给婆婆养老送终以后再说。”
张少俊说到这儿,王小虎对这个柳依云也有些肃然起敬了。这份孝心还真不多见。王小虎皱起了眉头:“崔家在镇上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
“没有,崔家原本就是外来户,崔老八的父亲之前是修湘黔铁路的工人。后来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就在青石镇安了家。”
“青石镇现在可是林城最火的旅游景点,每天都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到镇上游玩。崔家的那份家业要按现在的市场价值来算,也是不菲啊。你说这个柳依云会不会是冲着崔家的这份家业啊?”
张少俊愣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老太太死了以后这份家业自然也就是她的了,但她能够这么对老太太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崔老八死的时候你们做过调查吗?”
张少俊说当时他们调查过,还是他亲自做的调查,他敢保证那只是个意外,跟柳依云没有任何关系。
张少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娘俩得罪了什么人,会被人这样残忍地杀害了。柳依云在镇上人缘儿向来不错。我想杀害她们的人一定是外来的,说不定是碰上流窜作案的歹徒,谋财害命吧。”
“我觉得不会是谋财害命那么简单:首先两人的死法就很有问题。老太太几乎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死的。她被折磨成那样,活生生地被缝上了嘴,双手的手掌被棺材钉给钉上,犯得着这样吗?另外,柳依云是被装在猪笼里沉了井,法医说她是被淹死的。你要是那个凶手你会弄得这么复杂吗?”
说罢王小虎看了王冲一眼:“欧阳呢?”
王冲说道:“队长正在里面和新来的周法医聊着呢。”
正说着,市刑警大队队长欧阳双杰从屋里走了出来,王小虎把张少俊介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说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从凶手作案的手段来看,一定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欧阳双杰微微点了点头:“我们仔细查过了,家里的现金没有被动过,包括昨天的营业款一共四千多块钱,都在崔寡妇平常用的那个腰包里;屋里也没有翻腾的迹象,说明凶手杀人不是为了钱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凶手的作案手法确实很特别。先说崔寡妇吧,她是被装在猪笼里沉入井里淹死的,这是一个仪式。在旧时候是对不守贞洁的女人的一种残酷的处置方式。我想凶手用这样的手法杀死崔寡妇,会不会与这个习俗有关。至于崔老太太的死,多半是吓死的,但凶手为什么要把她的嘴缝上?很显然,凶手是对她的那张嘴不满。老太太整天都喜欢坐在门槛上数落自己的儿媳妇。”
“那棺材钉呢?为什么要用棺材钉钉住她的双手?”张少俊显然也被欧阳双杰的话所吸引了。
欧阳双杰说道:“用棺材钉钉住老太太的双手是不想让她挣扎。另外,或许这样能够让凶手有一种安全感,就如同他绑上崔寡妇的双手一样。相反,对两人的双脚,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束缚。也就是说,凶手的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束缚住了她们的双手,他就会很安全。”
张少俊骂道:“简直就是个变态,他到底是图什么?”
欧阳双杰淡淡地说道:“他什么都不图,我想他应该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裁决者的位置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法官,对有罪的人进行判决,他觉得崔寡妇不忠,不守妇道,应该受到‘沉塘’的处罚。他又觉得老太太那张嘴不应该说一些违背他的内心尺度的话,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对老太太进行惩罚。”
“这个人是个疯子!”
“可以这么认为,至少他偏激、固执、自我。这样的人多半都会有一定的心理问题。”
王小虎问道:“那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查呢?”
欧阳双杰说道:“我仔细看过了,崔家并没有养猪,我也问过了那些凑热闹的邻居们,都说崔家从来就没有在家里养过猪,那猪笼从哪来的?我想应该是凶手带来的,还有棺材钉。虽然崔老太太的寿木是存放在家里的,可是按照习俗谁都不会把棺材钉也备在家里,寿木不见铁,否则是大忌。凶手一定事先来踩过点,他知道崔家天井里有一口深井,还知道老太太的寿木就放在家中。”
王小虎明白了:“嗯,我马上去查猪笼和棺材钉都是哪儿来的。”
欧阳双杰望向张少俊:“听说老太太经常骂儿媳妇,说她与镇子上的两个年轻人有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张少俊说道:“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老太太所说的那两个年轻人是镇北秦家的两兄弟。秦家为整个镇上提供玫瑰糖的原料,他们只是经常给崔寡妇送材料罢了。昨天最后和崔寡妇照过面的是隔壁的徐老爹,徐老爹收摊的时候和她搭过话。徐老爹说,当时天就要下雨了,他收了摊进屋没半小时就下起了雨,还打着雷扯着闪的,也就没有留意到隔壁崔家的动静。”
欧阳双杰说道:“凶手作案的时间应该是下大雨之前,他是大雨下来的时候离开的,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现场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回去的路上,王小虎问欧阳双杰:“欧阳,你能够为这个凶手做个侧写吗?”
“凶手应该在25到35岁之间,男性,身高约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身形偏瘦,生理上有着一定的缺陷;文化程度应该不是太高,但却具备一定的文化素质;自卑,缺乏安全感,但在杀人的时候他却能够找到极度的自信。在他看来,那个时候他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他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裁判别人的对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很谨小慎微,平日里应该是个毫不起眼儿的小人物。”
欧阳双杰敲了敲门,市公安局局长冯开林和副局长肖远山正陪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听到敲门声,冯开林抬起头来,看到是欧阳双杰,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欧阳啊,快进来!”
欧阳双杰走了进去,冯开林给他介绍那两个人:一个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另一个二十七八的样子,人长得倒也英俊,只是一张脸没有什么血色,笑容却很阳光。
“欧阳,这两位是省报的记者。这位是秦大川记者,这位是罗素,罗记者。”
欧阳双杰分别同秦大川和罗素握了握手。冯开林说道:“欧阳啊,他们可是冲着你来的!”
“我们省报准备对法制战线上的一些优秀人物进行宣传,而欧阳队长则是我们主编钦点的,是我们第一个要采访的对象。欧阳队长,还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欧阳双杰一脸为难。
冯开林说道:“欧阳,这事局里已经同意了,你就配合一下人家的工作嘛,再说为我们警队做正面的宣传,这可是大好事。政治处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必须得为专访开绿灯。”听冯开林这么说,欧阳双杰知道自己是不好再拒绝了。
“其实你像平常一样就行了,我们会深入你们平常的工作中去,跟着你们一起办案。当然,我们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既然局领导都同意了,我服从领导的安排。”
冯开林笑道:“那好,办案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专访的事情,你得听记者同志的。”
离开冯开林的办公室,欧阳双杰把两个记者领到了刑警队的办公室,把青石镇的案子向二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秦大川听了后轻声说道:“看来凶手还真够变态的,杀人都要搞这么多花样。听说你是心理学专家,你觉得凶手有没有可能脑子有问题?”
欧阳双杰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但可能性确实很大。”
罗素说道:“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变态杀人狂会不会再作案。欧阳队长不是说他很可能认为自己是‘裁决者’吗?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上的‘不平’事可就多了,他能够杀了崔家婆媳,一样也可能会杀害其他的他认为‘有罪’的人。”
欧阳双杰叹了口气:“不怕二位笑话,接到报案整整一天了,我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罗素轻声说道:“欧阳队长,相信你们一定能早日破案,抓住凶手。”
秦大川和罗素没有在队里耽搁多久就离开了,等欧阳双杰这边有消息了再过来。
晚上,肖远山拉着欧阳双杰一起去了茶馆。
“青石镇的案子你就真没有一点儿想法?”
欧阳双杰掏出烟来点了一支:“从凶手的作案手段来看,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裁决者’的角度。他杀死崔寡妇的原因是因为崔老太说的崔寡妇不守妇道,在外面和男人有染。至于他杀崔老太时,用针线缝合了崔老太的那张嘴,这是对崔老太太口无遮拦的一种惩罚,家丑不可外扬,把家丑宣扬出去在旧制里也是女人不守妇道的罪责之一。”
肖远山皱起了眉头:“都什么时代了,哪里就冒出来这样一个古董啊?再说了,崔寡妇是不是和男人有染还两说呢,就算有染,他有什么权力杀人?”
欧阳双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很可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肖远山惊讶地说道:“疯子啊?”
欧阳双杰白了他一眼:“精神病和疯子根本就不是一码子事。疯子是人们对于思维与行为异于常人的人的总称;精神病人多在感知、思维、意志、情感和行为等方面出现障碍。他们或者精神活动不协调,又或者会脱离现实,但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智商以及行为能力几乎也是良好的,只是某些认知的功能受到了损害。因为他们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他们以自己的思维模式来感知这个世界,运用他们自己的评判标准。这起案子的凶手就是这样的人,在我们看来他杀人的理由和动机无比荒唐,可是在他自己看来却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说来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一个精神病?”
欧阳双杰苦笑道:“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和判断他们的思想与行为。在这个案子里,凶手事先准备好了猪笼与棺材钉,这说明他早就对犯罪做了预备,他甚至还知道了崔家的一些情况——天井的水井、老太太的寿木。作案后他在现场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说明他又具备了极强的反侦查能力。这个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却又果敢干练的人。不能小看了精神病人,他们的智商没有问题,甚至很多时候比常人的智商还要高出许多。
“我现在就想弄清楚,凶手作案到底是随机选择的受害人,还是早已经有了一个例如计划表什么的东西。但无论他是随机的,还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实施作案,以我们目前对凶手的了解,都没有能力事先阻止。如果是随机的,那么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会在任何的地方。如果是有计划的,那更说明了凶手做事的严谨性,甚至很可能他的杀人计划会有好几套方案以及应急的预案。不过有一点儿我应该可以肯定,那就是凶手只有一个人,至少在青石镇的案子里,凶手是没有同伙的。”
肖远山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欧阳双杰说道:“凶手先是打晕了崔寡妇,然后折磨死了崔老太,最后才把昏迷中的崔寡妇关进猪笼沉入了水井,更主要的原因是精神病人很难与人沟通,他们不会冒险暴露自己。”
离林城一个小时车程的云都市。
夜幕降临了,云都市南洲花园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斯柯达缓缓地停了下来,车窗摇下,响起了两声喇叭。
门卫值班室外面两个保安正在抽着烟,聊着天儿。听到车喇叭声,一个保安低头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小叶老师,又有一阵子没见了。”
开车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戴着一副墨镜,身上穿的是一套立领的黑色中山装,他微微地点了下头,轻声说道:“华子,值班呢?”
保安笑道:“等等,我马上给你开闸。” 道闸打开,车子开进了小区。
“华哥,这人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旁边那保安轻声问道。
华子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熟,听说是个老师。虽说住在这儿,可是一个月也难得见着几回。”
“华哥,你说他家里是不是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啊?”
华子吓了一跳:“二黑,你可别乱来啊!”
二黑说道:“华哥,你想想,我们整天辛辛苦苦地在这儿杵着,一个月挣多少?要是能够捞上一票,你想想得是我们几个月的工资啊。运气好的话,可以抵上好几年哪。”
华子皱起了眉头,他觉得二黑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他心里却仍旧有些忐忑。
二黑说道:“华哥,你好好想想吧,假如你愿意,咱兄弟俩联手,捞他一笔。如果你不愿意,那兄弟来,你只要别挡了兄弟的财路就好。”
夜里十一点多,那辆斯柯达驶离了小区,华子和二黑看着车子走远了,二黑说道:“他这一走不知道会不会马上回来。”
华子说道:“应该不会吧。他经常这样,我就觉得奇了怪了,他每次来要么待几个小时就离开,要么第二天一早准走。”
二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华哥,你在这儿盯着,见到他回来你赶紧给我来个电话,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二黑脱掉了保安制服,换了一身黑衣,连头套都准备好了。
华子有些紧张:“你可小心一点儿。”
二黑很快就找到了华子说的那个住处,他尽可能地避开了监控探头,掏出开锁工具,打开了门。
这是高档住宅小区,在这儿住的都是些有钱人。二黑打开了客厅的灯,这装修可算是富丽堂皇,二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自己真是来对了。他轻轻地关上了门,向里面走去,才走了几步,他愣住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客厅的一面墙上,那墙上挂着一幅婚纱照。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小叶老师。这张照片上的男人是个胖子,那身材和长相与小叶老师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