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昌林虽出身寒门但他和焦濂玉是至交,和丘怀信也有来往。但比起读书勤奋又有天资的焦濂玉,丘怀信虽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小儿子,但齐昌林更喜欢焦濂玉这个同窗,也受他资助颇多。丘怀信看着齐昌林随从送来的生辰帖子着实怔了一下。丘秉德来丘怀信您的院子是为了说他此前被暗杀的事,难得看到自家小弟也有为难的模样,不由笑着道:“可是为难之事?”把帖子放在桌上,丘怀信摇摇头,“是昌林兄派人送来的帖子,三日后他生辰想要约我们在他家中小聚一次。”齐昌林家境贫寒,上有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又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偏偏妻子也是病弱的身体,这些年如果不是焦濂玉经常接济,齐昌林别说读书科举了,只怕连一大家子都养不活。大庆朝的读书人素来清高,齐昌林更是如此,丘怀信此前也想过资助他,却被齐昌林严词拒绝了,也就焦濂玉和他是至交,俩人秉性相投,齐昌林才愿意借助他的资助。……不管京城各方势力对殷无衍给丘怀信保媒的事如何看,这消息在黔中府一传开来,不少适婚男子都嫉妒的红了眼。焦濂玉知道消息时一个愣神摔掉了手里的茶杯,看着被茶水沾湿的袍子,眼底是一片嫉恨的阴霾,这世道果真不公平。“可烫到了?”黄姨娘急切的站起身来,看着低头不语的儿子却也知道他的想法,不由开口道:“我儿也到了该成亲的年岁了,可夫人一心只扑在大公子身上,对我儿的婚事却是提都不提,哪家的当家夫人会如此行事,也不怕传出去了丢了老爷的脸。”焦濂玉抬起头,依旧透着几分病弱苍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冷意,“如今大哥休了陈氏,夫人即便有人选一不会落在我身上,我的婚事还是要父亲出面。”陈氏身为嫂子却派人刺杀小叔子,一个后宅女子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焦濂玉看来此事焦濂平必定知晓,只不过他大哥最为奸猾躲在幕后想要坐享其成。再者这里是焦府,府中的一举一动能瞒过焦夫人这位当家夫人?说到底不过是大房母子听之任之,想要借着陈氏的手弄死自己,只不过自己福大命大。一听到这事黄姨娘也变了脸,再没有了在焦知府面前的小意温柔,妆容精致的脸庞上露出狰狞厉色,“可恨老爷偏心,湛非鱼一个小姑娘更是横插一手。”黄姨娘心底最不平的就是此事,陈氏那个贱人既然敢派人对濂玉下杀手,事情败露后老爷怎么该也要好好补偿一下濂玉。再者陈氏是焦濂平的妻子,他若事先知晓那便是对亲弟弟痛下杀手的畜生,若是不知道,一个男人连枕边人一举一动都不清楚,圣人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焦濂平如此无能,那日后更没有资格继承焦府。可黄姨娘没想到焦知府并没有因为陈氏迁怒到焦濂平身上,甚至在禁龙卫把陈氏带走之后,焦知府亲自去了陈家一趟,代替长子修掉了陈氏这个发妻。陈家也是自知理亏,只派管家把陈氏的嫁妆抬走了,对外只说陈氏犯了七出之条自请下堂,这一说法还保全了焦濂平的面子。“我儿可有看好的姑娘家?”不想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黄姨娘面带期待的看向焦濂玉,自己不过是个卑贱的姨娘,平日里都不能出门,更不认识世家千金,倒是濂玉素有才名,不说人家都想要濂玉当这个乘龙快婿。从四岁启蒙时焦濂玉就开始学着为自己打算给自己图谋,十来岁之后他就开始寻找合适的妻子人选,自己的庶子身份无法更改,靠不到外家只能靠岳家,娶一个好妻子有了岳家的提携,日后的官途必定会顺畅许多。可焦濂玉物色了好几年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丘家只有丘静媛一个姑娘,若是之前,焦濂玉倒有几分想法,可如今丘家三房通体叛国,之前和丘静媛定亲也只是为了拿到信物。黔中府剩下的官宦家族里,焦濂玉是一个都没看上,但凡是庶女或者旁支的姑娘,焦濂玉都不会考虑,他虽是庶子,却是知府之子,又有功名在身,这身份绝对配得上嫡女。可几家有嫡女的,不是年龄相差悬殊就是名声一般,焦濂玉自恃清高不愿意在亲事上委屈自己。再者读书人重名声,自己一旦娶妻后就轻易不能休妻,若是娶个无颜女或者蠢笨如猪的,岂不是娶了个累赘。如今这一耽搁就到了这般年岁,可黔中府依旧没有合适的人选,焦濂玉已经打算先立业后成家,日后去了京城参加会试、殿试,只要入了三甲不愁没有好姻缘。“当初秦家大姑娘和徐家三姑娘倒是不错,可惜都毁在丘静媛手里。”黄姨娘说起这个又来气了。这两个姑娘不但出身好,而且也都是闻名黔中府的才女,容颜也是上佳,即便黄姨娘也知道她们若是愿意的话那也算是下嫁。可谁曾想丘静媛小小年纪却嫉妒心极重,行事又狠辣,就因为秦家和徐家的姑娘出众,丘静媛就让丘烽这个表哥暗中下黑手,两个姑娘前者上香的时候遇到了采花贼失了名节,后者在宴会上被热汤给泼到了,毁了脸。丘静媛在三房出事之前祸害了不少黔中府的千金小姐,这也导致大家族的姑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传出来的也都是资质平庸的名声,也都早早的定了亲,唯恐被丘静媛给祸害了。这也就导致焦濂玉如今都没有合适的妻子人选,所以在知晓丘怀信可能要娶顾氏五姑娘时,焦濂玉才会如此羡慕嫉恨以至于摔了茶杯。本就心烦再听着自家姨娘的念叨,焦濂玉更加的烦躁,只是这些年习惯了伪装,所以再厌烦此刻也是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姨娘不用担心,我的亲事自有父亲做主,姨娘在后宅要多加小心,夫人再痛恨我也伸不到前院来,我就担心夫人借此磋磨姨娘。”黄姨娘眼神晦暗下来,再受宠也只是个妾室,老爷纵然宠爱自己,可对夫人这个发妻却是敬重,府中的事也都是交给夫人打理。以前焦夫人是懒得理会黄姨娘,所以黄姨娘在后宅过的也舒畅,毕竟有焦知府的宠爱,又有焦濂玉这个成器的儿子,黄姨娘在府里不必焦夫人差什么。可自从焦知府因为焦濂玉鞭打了焦濂平,还差一点把他的脸打毁容了,焦夫人也怒了,虽然没有和焦知府闹腾什么,可府里的规矩一下子都变了,黄姨娘处处受钳制,过的格外的憋屈。可她在床第之间的时候含沙射影的向焦知府告状,最后却被焦知府严厉斥责了一顿,让她恪守妾室的规矩,不可冒犯了夫人,着实把黄姨娘气的够呛,偏偏焦夫人的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即便传出去了也没人会说个不字。送走了黄姨娘后,焦濂玉让人收拾了地上的茶杯碎片,“上茶。”半晌后看到端茶的小厮后,焦濂玉表情倏地一变,随后又归为了平静,端起茶杯掩饰的喝了两口,压低声音开口:“你来又什么事?”“二公子不必担心,外面没人偷听。”依旧低垂着头,乍一看还真像是伺候人的小厮,来人继续开口:“吴家想要破坏丘三公子和顾氏五姑娘的亲事,二公子到时只需要推波助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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