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宸看出来阿霖的不自在,笑道:“霖儿很担心欣怡的伤,不若让她先去看看欣怡吧。”说着对阿霖笑了一下。阿霖眨了眨眼睛,立刻偷偷对他竖起来大拇指。
侍女得了指示,立刻带着阿霖出去了:“霖姑娘请随我来。”阿霖站起身行了一礼,忙不迭地跟着侍女出去了。
欣怡正在闺房中练字,她写的是一首明快的诗,许是忆起了一些开心的事,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意,整个人看着也明快了不少。纸上的墨迹未干,她低着头轻声念叨: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想象着那个画面——那是一个春日,女子出去春游,风吹杏花满头……
“小姐,有人来看您了。”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随手搁下笔,用镇尺压住宣纸,起身去开门。她放得急了,压住了剩下的两行字——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阿霖,你怎么来了!”欣怡打开门,惊讶了一瞬,立刻伸手把蓝衣女子拉进了闺房,“快进来,我正好想找人陪我聊天喝茶呢,我这几天都快闷死了!”
阿霖顺势被拉了进去,笑眯眯道:“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呢。”欣怡打发走了丫鬟,拉着阿霖坐了,又有些忧心地道:“我听说你因为这事才从大牢里出来呢,你没事吧?”
“你看我这不好着呢吗!你才是,小命都差点没了还有功夫担心我?”两倒霉女子对看了一眼:“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本来应该抱头痛哭的两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里真漂亮啊!”阿霖环视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飘动。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梳妆台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牡丹不愧是花中国色,绣的娇艳动人;另一幅绣的也是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富丽堂皇而又不失典雅。
“阿霖你惯会说笑,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你没有吗?”欣怡递了一杯茶给阿霖,阿霖住的厢房她没有进去过,但宸王府比起相府,难道还能差了去?
她这么一说,阿霖才想起来,她在宸王府居然已经待了一年之久了。墨染哥哥给她准备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好的,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虽然和整间屋子古朴的风格有些不搭,却十分精致,别具一格。更别提那些书桌、瓷瓶、玉器,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也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对了,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欣怡提醒她。
阿霖神秘兮兮地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两个小瓷瓶以及一个大一点的陶罐:“你猜猜,这是什么?”欣怡狐疑地拿过一个小瓷瓶:“不会是金疮药吧?”阿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这里不缺金疮药,你打开闻闻!”欣怡依言打开了瓷瓶,一股浓郁的花香混合着蜂蜜的甜味飘了出来。
“好香!”欣怡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新绿萌出,花儿绽放,不知不觉中,像是走进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这是百花蜜,怎么样,很香吧!”阿霖笑眯眯道:“百花蜜采于百花丛中,集百花之精华。清香甜润,营养滋补,消热解毒,还能促进伤口愈合,最适合你调养身体啦,你每天用它泡水喝,保证你气色大好起来。”
阿霖像个孩童似的献宝,岁月流逝,她却似乎永远保留着天真烂漫的童真,对各种人情世故越发排斥,对一切恶意与猜疑越发无动于衷,简单地生活在自己单纯的世界里。
上穷碧落下黄泉,人们总以为天堂是乐园,他们可以在云头飘浮,在河里嬉戏,在山间漫游。但是景色再美,没有心灵的慰藉,也是毫无意义的。人生匆匆,满脸红光,嘴唇红润,腿脚灵活,这些并不是纯真的全部。真正的纯真是感情的充沛饱满,是生存之泉的清澈常新。
朝华夕墨,长路别过。惜怜错,哀柔歌。轻落,梦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