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处效率极高, 第二天一大早,张贴栏上就贴出了处分公告。
不少人都围着在看。
“管逸阳?这名字好耳熟!”
“这不就是跟校花打赌那个人吗,我记得,校花没搭理, 还说自己不可能有这么丑的儿子哈哈哈。问题来了,管逸阳要去跪下叫校花爸爸,校花到底给不给这个机会呢?”
“啧啧,偷卷子作弊, 行动力很强啊, 不过,我印象里, 他成绩还可以啊?”
“担心呗, 怕自己没发挥好,真的被校花碾压, 到时候拉不下面子。这人人品不太行,活该贴这儿出名。不过校花太他妈牛逼了,有些人的脑子真羡慕不来!”
梦哥冲进教室, 跟边境信使八百里加急冲进宫里一样,“报!大快人心!管逸阳他们三个出名了!”
章月山去吃早饭时,也看见贴出来的处分公告的, 开始交换八卦, “据说因为卷子被偷出来的事情, 教研室主任被校长他们拉过去轮番骂。要我摊上沈仲铭这种坑爹一把好手的儿子, 我头发三十岁就得白!”
“谁说不是呢!”梦哥拖过一张椅子, 眉飞色舞的,“我也舒服了,管逸阳他们太特么输不起了,老子实名看不起他们,以后见一次嘲讽一次!”
他余光瞥见,座位上的楚喻一直没说话。
歪头一看,“咦,校花,好久没见你看漫画了!”
楚喻嘴里含着一颗糖,抬起头来,笑道,“考试都考完了。”
“对!”梦哥一拳砸自己手心上,“有道理有道理,是时候把错过的漫画书全补上了!”
他把椅子挪近,“对了,之前是不是出了一部新的,讲篮球比赛的,叫热血、热血——”
“《热血对抗》,我有,在寝室的,晚点给你。”
“校花你是好人!”
楚喻点点下巴,又低头,继续看手里翻开的漫画。
章月山见楚喻垂着的脑袋,总感觉楚喻情绪似乎不太好。
明明昨天上午都还好好的,去了一趟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回来,整个人就恹恹地没精神。
楚喻也发现自己状态不太对。
好像连手里的漫画书,都不太能激发起他的兴趣。
前面三个星期,大半个月的时间,每天缠着陆时问题目,背书、学习、刷题,梦一样,全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再回想考试、下发成绩时,那种忐忑、紧张、开心和满足,以及期待的心情——如同吹出来的七彩泡泡,一戳,就碎了个干净。
指尖捏着书页,楚喻觉得,都挺没意思的。
将漫画书大剌剌地扔到一旁,楚喻趴下,闭眼开始睡觉。
大课间,后门有人喊,“校花,有人找!”
楚喻睁开眼,往门口看,发现是贺致浩。
他懒散地起身过去,站到走廊的栏杆旁,问贺致浩,“什么事?”
贺致浩开口就来了句,“我们喻少牛逼!”
楚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哪儿牛逼了?”
贺致浩开始瞎吹楚喻,“你看看你英语那一栏的分数,一百四十八啊!本少爷连你零头都没考到!还不牛逼?我要是能考你这个名次、你这个分数,我爸我妈估计做梦能笑醒,在酒店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楚喻神色淡下去。
心里已经附上一层坚硬铠甲的位置,微微疼了一下。
他岔开话题,“贺叔叔不是想让你出国吗,你英语次次都考这么点儿分数,他不焦心才怪。”
贺致浩耸耸肩,“我还真不太想出国,就算拿了野鸡文凭回来,圈子里谁不知道那个文凭到底几斤几两?要我真有你哥你姐的水准,拿那种世界top5的学校的文凭,才叫牛逼!再有,国内多好玩儿,从小到大交际圈全在国内,出去了鸟都不认识,有毛意思!”
他又想起来,“对了,时间地点定好了,林姐姐他们听说你出关,直接从外地飞回来,还是你面子够大!”
楚喻越过走廊的栏杆往楼下看,问,“时间地点?”
“星期六晚上八点,尤利西斯,你自己去还是我接你?”
“你要接的人那么多,我就不占位置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因为国庆节调休,星期六也上了全天课。
楚喻没拿书包,准备空着手走。
想起什么,楚喻转过身,跟他后桌说话,“陆时。”
陆时捏着铅笔在刷题,抬眼,“嗯?”
“我一会儿出去玩儿,在尤利西斯,跟贺致浩他们,还有些熟悉或者不太熟的朋友。陈叔车停在校门口,送我过去。”
楚喻说完,怔了怔——他为什么要跟陆时报备行程?
转念一想,大概是之前养成的习惯。
前三个星期里,陆时要求他,把中午做哪一科的题,晚上计划复习哪些知识点,或者早上背会了哪些公式,都告诉他。
这样做的效果显而易见。
陆时对他学习的进度非常清楚,补起课来也很有效率。
不过成绩考好了,又有什么用。
见楚喻说着就走了神,陆时问他,“喝酒吗?”
楚喻回神,“贺致浩他们肯定会喝,我不喝的。”
“嗯,要是喝了酒,记得给我打电话。”
车停在“尤利西斯”私人会所的门口。
彩色灯牌的光洒下来,地面的方砖被映出红橙交错的色彩。
喷泉哗哗,张着翅膀的天使趴在石头上,似在酣眠。
门童快步迎上来,将车门拉开,笑着躬身问好,“喻少,晚上好。”
“晚上好。”
楚喻下车。
他穿黑色潮牌长袖T恤,深色牛仔裤,身上是张扬的少年气息,清清爽爽。
跟着引路的服务生到包厢,门刚打开,里面就传来一阵狼嚎。
楚喻听出来了,是贺致浩在唱歌。
见楚喻进来,贺致浩就着话筒,停下一个字也没在调上的歌声,“话筒呢!楚喻快来,一起唱!”
楚喻坚定拒绝——他很有经验,不管再厉害的麦霸,一旦跟贺致浩一起唱歌,都会被带偏,无一例外。
林望兮在沙发招手,“楚喻,这里!”
楚喻坐过去,笑着打招呼,“林姐姐,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没见了!”林望兮指指脖子上戴着的项链,“谢谢你的礼物,非常喜欢,戴上就不想取下来!”
林望兮穿白色的真丝长裙,是非常明媚的长相,头发简单扎成马尾,干净利落。
“你喜欢就好,当时实在不知道送什么了,想起你以前提过一句,说喜欢乔治·罗娜新出的那套首饰,就托人去买了。”
楚喻说得很简单,林望兮却很清楚,这套首饰很不好买。她领了这份心意,又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年纪大两三岁,向来都把楚喻贺致浩他们当弟弟看。见楚喻倒了一杯冰水,小口小口喝,有些担忧。
楚喻晃了晃手里的水杯,听里面冰块碰撞的清脆声。
听林望兮问,他摇头,“没有,就是没什么精神。”
“嗯,反正照顾好自己,最近开始降温,注意别生病。”
林望兮又提醒楚喻,“贺致浩他堂哥也来了。”
“他也来了?”
楚喻对贺致浩的堂哥观感不太好。
他跟贺致浩玩儿,偶尔会遇见贺致远。
跟贺致浩大大咧咧直神经、喜欢玩儿的性格不同,没比他们大两岁的贺致远,总给楚喻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好几次,都发现贺致远在盯着他看,眼神很奇怪。
楚喻反感这种眼神,就告诉贺致浩,少把贺致远往自己面前带。
林望兮知道这一点,替贺致浩解释,“贺致远正好也在这里玩儿,撞上了。”
“嗯。”
聚一起,总免不了唱歌喝酒玩游戏。
见楚喻兴致不高,贺致浩没硬拉着他玩儿,反倒扔下手里的骰子,坐到楚喻旁边,“不玩儿了,本少爷来陪你聊天!”
楚喻笑他,“别的人都玩儿这么开心,你能稳得住?”
钻石耳骨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贺致浩耸耸肩,“兄弟心情不好,哪儿有自己去开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