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N市的雪姗姗来迟,终于在圣诞夜的晚上,天空飘起来绵绵的雪花,大街上人来人往,在飘雪中,漫步、接吻——
第二天起来后,从阳台上向下望去,一切都静止了,雪茫茫的一片。林艾想到小学语文课本的一个成语“银装素裹”,真真切切的描述。
她迫不及待的想下去玩玩。看了眼床上的两人,睡得安稳,也就放弃喊上他们的打算。
换了上羽绒服,依旧是那件大红色的。那是去年夏天林母带她狂商场时无意间看到的,反季节大促销,林母挑的大红色,林艾皮肤白,身材纤瘦,穿上去很衬,当时也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套上了厚厚的雪地靴,虽然笨重,倒也温暖。
雪中的校园,一派寂静,路上都是积雪,一脚踏上去,已经盖过了鞋面。百年松树上也罩着一层雪,偶尔寒风一吹,大片的雪就会坠落下来。
路上往来的男生,有的调皮的团起雪球,趁同伴不注意,“嗖”地向同伴扔去,一脸小人得志,然后快速的跑了,被击中的男生骂了一声,立刻团起一个雪球,追了上去。
鹅毛般雪花一片又一片纷纷扬扬地飘着。林艾此刻想大喊一声,不知道能不能把雪震落下来。
林艾最喜欢下雪了,雪,能让人静下来,踩在雪地上吱吱作响,大地好像在歌唱。她不想踩着别人的足迹,迈着步伐,回头一看,走出了一条直直的线路。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林艾一看表,7点48分,上课的时间快到了。看来今天出勤率要大大的降低了。
到教室时,人果然比平时少了很多。这堂是外国语言史。老师扫了一下教室,也没有点名,到底理解了一下民生。老师在讲台上专注的讲解,幻灯片一张一张的换过。那些地方是林艾从小憧憬的,怕是现在对她来说早已是奢望。
后门不时的有人进来,寒气断断续续搜搜地串进来。
三十多人的教室里,林艾依旧手脚冻得冰凉。南方的冬天潮湿阴冷,没有暖气,对于林艾这种体寒的来说,每一年的冬天都是一种煎熬的。
手指僵硬地握着笔,来回搓搓手,放在嘴边吹一口气。原本一到冬天就红肿粗壮的手,现在却是芊芊细指。她的手现在已经没有冻疮了,就在那个冬天过去之后,她的手好了。
课间的时候,她去了趟茶水间,小小的茶水间,人满为患,队伍都排到门口了,看着那阵势,林艾无奈地退回去了。没办法,天太冷,真正喝水的人少,接水捂手的人倒是一大推。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的手里拎着早饭,行色匆匆,有的人手里拿着伞,伞尖不断地往下滴水,水泥地,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是潮湿一片。
人生的处处有狗血,这狗血让她莫名的心一惊,隐隐的疼痛。
明明知道要小心走路,可是脚底仍是打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手里的杯子在空中甩出一条抛物线,“啪”的落在地上,幸好是塑料的。
那一刻她以为会和杯子一样,一屁股做到地上。可是结果并没有,她的腰上有一个温暖的臂膀扶住,让她幸免了。
她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谢谢”,一抬头,一张明媚的笑脸映入眼帘,左脸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林艾的“谢谢”卡在喉咙里。
“学姐,小心啊——”
“你认识我?”
“外院的院花哪有人不识?”
梁雨陵穿着红色格子大衣,毛毛的领子,温暖、贵气,黑色高跟皮靴,显得整个人更加的高挑。她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水味,不浓烈,像是哪种花的味道,沁入肺腑。
林艾近距离的看着她,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清亮、明媚,似曾相识。
梁雨陵笑容艳艳地挥挥手走进教室,林艾缓缓的蹲下去,捡起地上的杯子。杯子沾了地上的泥水,脏兮兮的。第二节课,老师说的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雪依旧漫天飞舞。
后面两节课,欣然和薇薇都来了,大四的课本就少,临近学期结束现在是上一节少一节了。
中午三个人一起去吃火锅,大冷天学校附近的火锅店生意都非常好,她们去了常去的一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个鸳鸯锅底。
一边放菜,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汤咕噜咕噜的滚着,挑起煮熟的菜,辣辣的,更够味。林艾是彻底的南方人,吃起辣来,却毫不逊色。一张小嘴,被辣椒刺激的娇艳欲滴,双眼含泪,看着就叫人浮想连连。
又在碗里倒了一些醋,周薇薇看着嘴巴就酸了。她倒是吃的不亦乐乎,“这个味道很好的,酸酸辣辣的。”
周薇薇经不住诱惑,也倒了点醋沾菜吃,只是一点点,她的眉头就被酸的连在一起,“林艾,你真能吃醋的?”
林艾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错,本姑娘向来喝醋,不吃醋。”
三个人听了笑成一团。
欣然眯着眼,笑着笑,就停了下来,很突兀。林艾和薇薇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回头就看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桌,许晔轩正和一个女孩子坐在那边,女孩子是背对他们的,但是看着衣着,林艾也知道她是谁,上午她们刚刚见过。
“许晔轩对面女生是谁?”欣然弱弱地问着,咬着筷子。
林艾没有理会,在锅里放了羊肉卷、鱼丸、菠菜,又给锅里加了开水。一会儿,水又咕噜咕噜地滚起来,林艾笑着,“熟了,快点开动——”
只不过,在她夹羊肉卷时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夹了两次都没有夹住。
“太滑了——”林艾嘿嘿地笑了一下。
第三次,刚夹起来,悬在半空中,她正端起碗去接,“啪”一下又掉进锅里,汤汁四溅,好几滴堪堪的溅在她的手背上,麻麻的几点。她也不甚在意,随意地用纸巾擦了一下。
一顿饭原本轻轻松松,热热闹闹的,最后也只变成默默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