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埃弗洛很清楚这件事做起来远没有那么容易。
根据史料记载,皮沃夫公国有着几乎与兽人帝国同等悠久的历史。但与唯血统论,有着刻板阶级制度的帝国不同,起源于古代佣兵工会的皮沃夫公国在千年的发展中逐渐形成了以“门阀”为主导的社会形态。
皮沃夫的“门阀”有很多种。财阀、技术工会......但更多的还是各类大小佣兵团。由这些“门阀”的首脑组成的贵族团体统治着整个社会的上层阶级,而国王则是这其中最强的那个。
打个比方来说,皮沃夫的社会结构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蜘蛛网。王室作为最大的蜘蛛端坐在这张网的中央,每天只需享用其他蜘蛛沿着蛛丝送来的美味苍蝇;而门阀的大贵族们则是大一号的蜘蛛,手下同样有数量庞大的小蜘蛛来忙着供养他们。
与帝国那种由与生俱来的血统确定社会地位不同,在皮沃夫这张网上只要你有本事吃的足够大,就也能成为统御一阀的大蜘蛛。因此皮沃夫国内的政局常年风云动荡,除了最强大的王室和几个老牌门阀能够屹立不倒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处于频繁更替的状态。
而埃弗洛就是这样一只大蜘蛛,他的体量决定了他拥有在这张网上享受供养的权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随意吞噬其他的大蜘蛛,或是对这张网动什么手脚了。
如今这张网上的大小蜘蛛都在德内梭尔王的动员下参加了战争。名义上是皮沃夫公国对帝国的战事,实际上公国内部的大小家族基本都和这事有一腿。所以说,想从这张网本身入手来停止这架战争机器已经没戏了。
只有像赵柱这样,用一块大石头给这张网砸个窟窿,这些头脑发热的蜘蛛们才会停下脚步,开始认真审视这个窟窿究竟给这张网造成了多大的破坏。
说白了,想要停止战争,就必须让皮沃夫被打疼了才行。
凭心而论,埃弗洛好歹也是皮沃夫的最高军事长官,对这个国家——准确的说是皮沃夫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荣誉,是有感情的。
尽管现在的皮沃夫早已无人在乎这个名字原本的意义了。
但对于埃弗洛这种坚守传统的人来说,“皮奸”这个选项永远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即便这个国家如今已经腐朽不堪,埃弗洛也依旧以近乎愚痴的决心宣誓为之效忠。
“英雄辈出之地”绝无背信弃义之人,至少对埃弗洛来说如此。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热爱,埃弗洛才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眼看着她一步步把自己亲手淹死在战争的泥潭里。
斟酌再三,埃弗洛最终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表面上来看,这封即将通过拉托姆之手转交给赵柱的信言辞极其严厉!埃弗洛在信中用极为夸张的辞藻痛斥了赵柱的“侵略行为”,并要求其对“无故侵略公国边陲重镇”以及“劫掠公国财物”等举动做出解释。
当然,都是些屁话而已。
且不说整个战争完全是公国军先发动的侵略,赵柱的行为最多也只能算作自卫反击;就是真要按信中说的那样“讨要一个说法”,按公国军的习惯也从来都是先派兵打趴下,然后再慢慢“讲理”。
如果赵柱真如埃弗洛预料的那样是个聪明人,那用不上多久就会有同样一封信送回到统帅部,内容则换成了帝国方面对上述问题的驳斥和谴责。当然了,这样一封信除了打嘴仗之外并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想解决问题还得在刀枪上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