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斐带着些调侃的指着寒瓜说:“褚姑娘,尝尝吗?”
褚曦闻言便知,她的身份已经被闻斐知道了。对方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但事情不是她主动告知的,那便有隐瞒之嫌。摸不准闻斐此刻到底什么想法,褚曦面上倒还维持着一贯的淡定,她甚至真的上前接过了那半个寒瓜,态度一如当初城门初遇那般落落大方:“多谢武威侯。”
闻斐已经被她唬住过一次了,这次明显多了免疫。她悄悄打量着褚曦神情,可惜褚姑娘目光清正面色从容,压根不见半点心虚,仿佛早忘了当初砸瓜的事。
这就让人有点难受了,憋的难受——如果褚曦表现有异,闻斐就能顺势问她当初砸瓜的事,可她偏偏神态自若,顿时就让闻斐到嘴边的质问又给堵了回去。就连送出去那半个西瓜,也让她有种自作多情,对方只静静看她表演的错觉。
闻斐微微眯起眼睛,头一回觉得女主不好对付,虽然对方这女主当得也挺一言难尽。
褚曦内心当然也没有表面那般平静,是以闻斐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将注意放在了对方身上。本以为对方会恼怒,哪知她竟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点微妙的同情?
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后,褚曦有点茫然,同时也头一次对闻斐这个人生出了好奇——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会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明明之前遭遇水匪,那般危机之下对方都没用同情的目光看过她,现在她又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呢?
此时此刻,两人各怀心思,虽然都有些不吐不快,也却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终于,闻斐收回了目光,抬手指向对面的空座椅:“褚姑娘大病初愈,还是先坐吧。你有什么事来找我,也可以慢慢说。”
褚曦道了谢,顺从的在闻斐对面坐下了。她手指捏着闻斐给她挖瓜瓤的勺子,但显然没有要吃的意思,指尖在勺柄打着转。倒是对面的闻斐似乎憋着一口气,挖了一大块瓜瓤送进嘴里,西瓜清甜的滋味儿总算将她心里那一点点的郁闷冲散了。
不知怎的,褚曦看着此刻吃瓜吃得脸颊鼓鼓的闻斐,竟觉得对方有点可爱……这一定是错觉!武威侯比她大了三岁不说,还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哪里和可爱沾边了?!
褚曦思绪跑偏了一瞬,旋即有一点点不自在,悄悄将目光移开了。
闻斐吃着瓜,等了又等也没等到褚曦开口,不禁抬眼看去:“褚姑娘你来寻我难道不是有事吗,怎么一直都不开口?”说罢顿了顿,瞥见褚曦犹带苍白的脸色,到底心软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也不必有所顾虑。”
褚曦的坦荡是面具,闻斐的坦荡却是真的,这让褚曦的心情有一瞬间很复杂。不过说到底,两人也是无缘,她便暂且收起其他心思,正色道:“此番前来,我是来向武威侯道谢的。多谢你施以援手,否则我与丫鬟便也要同其他家人一起,葬身江底了。”
这说褚曦说得很诚恳,语闭甚至站起来,叠手躬身冲着闻斐郑重行了一礼。
救命之恩,这般的礼遇并不过分,等回到江南家中,褚曦还会备上厚礼珍重道谢。但闻斐面对褚曦的大礼却有点不适应,她不自在的放下西瓜和勺子,擦擦手站起身来:“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是路遇不平的应有之义,褚姑娘不必如此。”
话说完,闻斐的眼神不免飘忽了一下,因为小说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样的桥段实在太多了。她怕两人说着说着,褚曦忽然觉得之前的赐婚不错,反悔了怎么办?
好在并没有。褚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将来总能找到机会报答。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赐婚的事,更没有以未婚夫妻自居。褚曦道谢过后重新落坐,想了想开口问道:“这船是往江南而去,不知武威侯何以南下?”
褚曦问得直白,因为她很清楚闻斐南下不可能是因为她,至少明面上不可能。
果不其然,闻斐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开口解释道:“是陛下命我巡视各地驻军。江南富庶易生贪腐,因此此行便自江南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