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野实际上正在附近捣鼓他的冬虫夏草,他在白塔山的蜄“白塔”附近的一道水沟里发现了庄隐,然后狼人野在水沟里救出了庄隐。刚才狼人野是脱了衣服才跳下水沟的,狼人野身上的衣服还是一片干爽,庄隐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狼人野背起庄隐把他扛上皮卡2254,开始往安多老人队伍入住的民宿开去。外面是被大雨覆盖的藏地无人区,天空里正飘舞着雨花,这场雨比较诡异,下了好久没有停止,这真是藏地一幕奇特的景象,狼人野的皮卡2254在漫天的大雨中间像幽灵般穿越在寂静藏地山区。
狼人野把庄隐送回民宿就开车走了,不敢跟安多老人的队伍住一起,他早就发觉安多老人有问题,他凭借记忆在雨地里开着2254皮卡飞驰,在大雨纷飞的黑夜里,2254皮卡飞快地穿过空无一人的小路。地上的泥水高高飞溅而起在这条黄泉路上。终于狼人野在附近的一处民宿里入住。大门外停着他的皮卡2254。
安多老人队伍入住的民宿楼黑夜里的寂静得吓人,而且又没有灯光,庄隐回到房间,这时他已经冻得像朵干枯的菊花,他脱下了湿冷的衣服立刻冲热水澡,他的脸像纸一样苍白,冷得菊花都收紧,他闭上眼睛冲在热水里,洗澡房里被水蒸汽覆盖住。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冷,庄隐的意识却还停留在蜄“白塔”,感觉自己仍然躺在“白塔”冰凉的水底。直到冲热水一个多小时之后,庄隐才恢复了正常的体温,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过来。至少,从蜄“白塔”里出来,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庄隐穿上衣服走出洗澡房感到自己都快要累晕过去了。他像是死了一样躺到了床上,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又喝了一杯小酒,然后关灯睡觉,在沉入睡梦之前嘴巴里自言自语地,他的思想在蜄“白塔”里漂浮了很久,庄隐终于缓缓睡着了。
眼皮依然是那么重,时不时他还是会睁开眼睛,使劲眨眨眼睛,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小床上,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光线。房间对面墙上那几个铅笔字“黄七树偏西40米”也消失不见了,庄隐仔细的看过那面墙,墙上没有擦拭的痕迹,就像那几个字是凭空消失的。庄隐艰难地支起了身子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进入了蜄“白塔”的内部,一间隐藏了重复空间的古老4层楼房,里面有一片绿地,绿地水池边出现了看不清脸的人…庄隐双手抱着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脱离蜄的影响,某个幽灵依然在等待着他。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原来是狼人野。他看到庄隐已经醒来立刻坐到了床边说:“我来看看你死了没,在冷水沟里泡了那么久,如果还觉得不舒服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庄隐怔怔地看着狼人野,沉默了一会儿后拿出一瓶酒就更狼人野喝上了,但庄隐还有一个疑问:“昨晚在白塔蜄里,我看到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安多老人的队伍里已经死了很多人呢。”
“看不到脸的人?”狼人野问。
“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味,他在白塔蜄里一直追着我,使我掉到了裂缝里面。”
“不,我远远就看到你了,你在白塔蜄附近的山区一直乱跑,像发疯一样,我没有看到过其他人在追你。我只看到你一个人站在水沟边愣愣地看着前方。然后你恐惧万分地往水沟里跳,就掉进了水沟里。”狼人野说。
庄隐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看不清脸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当然不存在。起码你说的那段,他追着你跑的那时候,他根本不存在。”狼人野说。
庄隐挫败的摇了摇头深呼吸着说:“难道是我的幻觉?”
狼人野说:“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想像中的那些东西有时候是不存在的。蜄这种东西,你只要控制得住自己不去招惹它,它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庄隐又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嘴唇开始颤抖了起来而记忆则越来越不清晰。庄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如果知道蜄的秘密,这些噩梦应该完全可以避免的。照这么说,安多老人队伍里的人都是死于好奇招惹了蜄,古怪的事情全都是自己的幻觉和妄想,死后脑子是被安多老人取走的,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庄隐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狼人野说:“你长期在藏地无人区捣鼓冬虫夏草,没有遭了蜄的道,因为你知道蜄的秘密,从来远离它,不招惹它的缘故。”
“对,我对蜄不再好奇,它就拿我没办法了。在蜄里的记忆本来有一些是真实的,只是在恐惧中又产生了妄想而已。”狼人野说。
庄隐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他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尽管身体还是有些发冷,他拉开了窗帘,窗外的雨水天还没有停止。雨依然在下,窗下静静流淌着一堆雨水,无数的雨花飞溅在民宿的墙壁上,又迅速地被冲刷下地。民宿里静悄悄的,民宿楼下也没有人,不知道安多老人的队伍里这几天有没有新死的队友。只有远处的藏地山区时不时飞过几只野鸟,很快就消失在庄隐的视线中。
狼人野和庄隐在民宿饭厅里啃着一只藏地烤鸡,喝着小酒,心里很是满足。吃完后狼人野离开了,庄隐缓缓地走出在民宿的走廊上,这栋民宿一层是个非常大的大厅,摆着各种藏地的家具,房子的装修也是传统藏地风格,连墙上涂的颜色也是藏传佛教的传统装饰颜色。这栋楼本来是八十年代建造的,但民宿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仿造更古老的建筑的风格,民宿大厅里摆着许多油画,全都是藏地的风景和人物风格,老板说这些画全都是藏地高僧的作品。这些油画使大厅看起来更像是藏地寺庙,画中许许多多张藏人的面孔对着庄隐,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神态都是那样奇特,好像在这间屋子里都有了生命似的。突然庄隐有了意外的发现,所有这些油画的都弥漫出一股特殊的气味,那是人骨的气味,这些油画的颜料里掺杂了人骨粉末。
带着对于用人骨粉末画制的画的疑惑,庄隐缓缓走进了另一个房间,这里就是安多老人在这栋民宿里的房间。这房间布置得十分简单,跟其他房间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奇怪的是这房间没有窗户,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暗室,全靠房间的电灯灯光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