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咎走到路口自己打了个车回去。
天已经全黑了,空气沉闷而湿热,看样子今晚又有一场暴雨。
回到住处,谢咎便远远看见了坐在灯火明亮的大堂里等他的方思淼。
见到谢咎,方思淼慌慌忙忙跑过来,问道:“你去哪里了谢咎?电话也不接!我回去一看你还写了遗书,我要吓死了。”
谢咎:“……那叫遗嘱,不叫遗书。”
他又不是去自杀。
说着他摸出手机一看,经过昨晚那一出他没能顾得上手机,早已经没电了。
两人往里走,谢咎问:“你来多久了?”
方思淼说:“两个多小时。”
谢咎顿了顿脚步,调头往大堂里的物业前台去。
早晚班交接时间物业正忙,谢咎站那儿也没人理他,便用手指敲了敲柜台:“停停。”
物业小姐抬起头,见面前的少年一脸不耐,知道他脾气不大好,便客客气气地问:“小谢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谢咎指了指不远处的方思淼:“看到了吗?那位,我的遗产继承人,体型很好辨认吧?以后他来了直接放他上楼去。”
物业小姐听到这种要求,面露难色:“您可以给他办理一张门禁卡……”
谢咎:“没空。”
物业只得说:“好的。”
谢咎启唇:“谢谢。”
说完,谢咎走回方思淼身边,揽着他的肩膀,两人哥俩好的进了电梯。
物业:“……”
方思淼也不知道他干了啥,更不知道自己凭借“遗产继承人”的名号获得了随意出入许可,一进家门就非常真实地说:“谢咎,我好饿,我妈今晚只给我吃了半碗饭。”
谢咎把手机充上电,头也不回地说:“你中午一个人在外面,都脱离你妈的掌控了,难道没去疯狂地吃一顿?”
方思淼:“我哪有!我都在给你查资料的!”
谢咎吐槽归吐槽,转身走到门口的电子屏上开始点外卖,点了以后问:“够了吗?”
谢咎有钱,方思淼也不和他客气,数了数菜单:“够了。”
谢咎想了想,又给这货加了一道椰子鸡。
方思淼赞叹:“你真懂我。”
晚餐谢咎吃得很少,方思淼还是一个人给干完了,边收尾边说:“我查了大半天,把我今天给你说的那几个类型的资料都看完了,毛都没有。”
谢咎只说:“不是叫你别管了?”
“你听我说完。”方思淼吃得满嘴油光,“那些书里面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但是我找到了一份前年的报纸档案,上面有提到这个游戏,我拍照了。”
方思淼拿出手机递给谢咎。
谢咎随便翻了两下。
方思淼说:“这个报纸登的呢也不算新闻,有点像奇闻异事什么的,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上面说有一个七旬老头患上了妄想症,两年内杀死了七个人,都埋自己家地窖供着,说是这样能给自己续命,长生不老。报纸上说他其实是在搞什么邪-教仪式。这老头还精神失常,被捕后在牢里经常唱一首歌,唱的什么恶魔的风车转起来了。”
谢咎眼皮一跳。
这个报纸上的短文写得不是很清楚,云里雾里,但谢咎一下子就从里面找到一些关键词。
续命、恶魔、风车……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恶魔游戏的玩家?
“耳熟吧?”方思淼把碗一推,摸着肚子说,“我看到这个,就相信你不是在搞我了。”
谢咎关掉手机,想了想还是告诉方思淼:“我今天去殡仪馆了。”
方思淼:“啊?”
谢咎把姓项的带他去殡仪馆,发现死去的女人手腕上有个风车刺青,而且也是个游戏玩家的事告诉了方思淼。
方思淼都听懵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理出点思绪,脸色发白地说:“……你是说,那个女的离开现场后开车自杀了?本来是该你出车祸的?”
“是转移。”谢咎补充,“姓项的说,风车代表的是转移,她把余额给我了。”
方思淼打了个冷颤:“让你走游戏剧情,还让别的玩家自愿做你的替死鬼,这个‘恶魔游戏’到底是个什么,细思恐极。”
谢咎“嗯”了声。
方思淼又很担心地说:“还有那个社团又是干什么的?你观察观察,可别轻易相信他们。”
谢咎也这么想,姓项的分析得没错,他的确没那么容易相信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这事已经不是靠他们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了,完全超过了两个大学生的能力范围。
方思淼弱弱地提议:“谢咎,要不,咱们报警吧?”
谢咎起身去倒水喝,随口反问:“你觉得警察能相信这种事?”
看谢咎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不慌不忙的,方思淼隐隐知道答案,可是不敢和谢咎确认。
方思淼忍不住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选?A还是B?公开还是保留?”
“选个屁啊。”谢咎刚吃完饭,又喝了水,唇瓣有了血色还带了些水渍,看着比平时的模样要鲜活很多,“我连秘密都不知道,怎么公开怎么保留?”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皮肤上的刺青,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对方思淼说:“要不要打两把游戏?”
“好。”
方思淼很上道。
他见谢咎这样,也没问谢咎还有几个小时,只配合地点点头,“那我今晚不回去了,陪你打游戏。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谢咎动了动嘴唇想说不用他陪,也不用在意这个余额耗尽会怎么样。
但最终没说什么,自顾自上楼去了。
下雨了。
雨点大颗坠落,很快将落地玻璃窗打湿,水珠把窗外繁华绚烂的夜景折射出迷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