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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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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得意洋洋的审友一愣, 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因为审友将吴纠骂了个狗血喷头, 而吴纠反而淡淡的问他, “说完了么?”

审友一时没有回话, 场面反而渐渐安静下来了, 并非像刚才那么吵闹, 就在这个时候,吴纠淡淡的继续说:“说完了,就摘掉官帽, 拖出去。”

审友一听,顿时震/惊的睁大眼睛,他昨天喝多了酒, 今日还没有完全醒来, 方才走路打晃儿,现在站着就打晃, 气的脸色通红通红的, 手指哆嗦的虚指着吴纠, 说:“你……你……”

吴纠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说:“不管君上宠爱不宠爱, 这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此时此刻纠便是这大司农, 审友你只是一个中大夫,中大夫对上级口出狂言, 最重要的还延误急报, 没要你的脑袋,你就该知道什么叫偷着乐了!”

审友听着有点懵,梗着脖子说:“我呸!你凭什么罢我的官!我是名门之后,我审家你惹得起么?凭你一个失宠的嬖童?!”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审友看起来真是喝大发了,竟然在政事堂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吴纠只是“呵呵”低笑了一声,说:“好,看来你对本司农的处罚不服?那好,来人,先给我狠狠打他的嘴,门牙不掉就不许停。”

吴纠低笑了一声,旁边的众人看的面面相觑,审友还想说“你敢?”,结果吴纠又补充了一句,说:“叫虎贲中郎将过来,亲自给名门之后的审大人掌嘴!”

吴纠说完了,转身一甩袖子,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很快有虎贲军冲进来,将审友给抓了起来,把他的官帽给收缴了,审友吓得脸色惨白,这个时候仿佛酒气才醒了一些。

审友这个人就是,对上级溜须拍马,对下级刻薄刁钻,如今审友从两位监国大夫那里听说了吴纠失宠的事情,怎么能不刻薄吴纠呢?毕竟在审友心中也深知,国君的恩宠,就仿佛是一场暴雨,来得也快,走的也急,来的时候恩泽天下,去的时候疾风骤雨。

就因为审友觉得他看的透彻,所以此时觉得吴纠是完了,肯定是失宠了,审友想要落/井/下/石,再加上他昨日太高兴了,喝了不少酒,今日早上头疼的要死,想起来还要堂议,匆匆赶过来,头疼脑涨的,心里本就窝火,一进来,这大司农竟然因为自己迟到,和积压政务就要罢他的官。

也是之前的老司农压不住手下的人,迟到和积压政务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因此审友便更加肆无忌惮。

还有审友说过自己是名门之后,审友是个老齐人,他是老齐人的血脉,何为是老齐人?

其实相当简单,父亲或者母亲之中有一方是真正的齐国血统,就算是老齐人,比如齐侯的母亲是卫姬,但是他的父亲可是齐僖公,这么一算,齐侯也是老齐人,例如公孙氏的隰朋,公孙隰朋是齐国的贵/族,正经儿名门之后,也是老齐人。

而如今的大将军展雄,他其实是个降客,他的血统没有一方是齐国血统,但是如今效忠齐国,这便不是老齐人,如此一来,虽然展雄大才,而且还带了很多兵马归顺,但是其实是被正经老齐人看不起的。

再说吴纠,吴纠以前是个“公子”,如今身份曝光,很多老齐人是相当不耻的,一来他是私生子,没名没分,二来他压根儿不是老齐人。

政/治都是排他的,《左传》中曾经记录了一句经典的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世的鲁成公在访问晋国的时候,晋侯十分无礼,让鲁成公很气愤,回到鲁国之后,鲁成公就想要亲近楚国来攻打晋国,当时的鲁国正卿季文子就引用了周文王的史官史佚所说的话,说晋国虽然无礼,但楚国并不是我们的同族,楚国人怎么会帮助我们呢?这句话说准了当时大部分执/政者的心态。

吴纠如今的身份虽然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但是并非同族这个芥蒂太深,审友的思想便盯准了他不是同族,而自己是名门之后,因此分外嚣张。

吴纠坐回席上,旁边的士兵架着审友,审友还在踢打吵闹,吴纠只是端端坐着,很快虎贲中郎将的虎子就快速的从外面走进来,他今日在查岗,就听说吴纠叫自己,而且火急火燎。

虎子赶紧跑进来,拱手说:“大司农,有什么吩咐?”

吴纠笑了笑,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只是想请中郎将治一治这个一心想要向/上/爬的逆臣,替我狠狠掌他的嘴。”

虎子一听,就看向了旁边的审友,审友吓得有些怕,毕竟虎子身材高大,看起来十分凶悍,还留着一圈胡子,眼睛一瞪,是个标准的悍匪模样。

很快士兵们将审友压住,审友大喊着:“你!你竟然羞辱于我!”

的确,在那个时代,刑罚有五刑,五刑是按照金木水火土而演变形成的,男子的五刑对应于墨、劓、剕、宫、大辟,而女子的刑罚对应于,舂、拶、杖、赐死、宫刑。

也就是说男子没有杖责的,杖责是打女人用的,如今吴纠要在众人面前,杖责审友,而且还是打脸,审友身为名门之后,怎么可能不觉得羞耻呢?

虎子也毫不含糊,将长剑引剑出鞘,然后把锋利的长剑扔在一旁,干脆拿着剑鞘,对着审友的嘴巴就抽下去。

“啊——!!”

审友一声哀嚎,旁边的人都吓着了,纷纷侧目,紧跟着又是凄惨的哀嚎,嘴巴瞬间就肿起来了,吴纠吩咐了,不把门牙打下来不准停。

旁边的人赶紧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装作没看见,毕竟那场面真是一绝,审友喊得众人一惊一乍的,一直在鬼嚎。

直打的审友的脸都肿成了猪头,再也嚷不出来,更别说是什么奇怪的话了,不过审友的门牙也是结实,可能是脸皮太厚了,因此门牙仍然没打掉。

吴纠这才说:“可以了,将他轰出宫去,令其面壁,若是屡教不改,别怪本司农下次还不客气。”

审友此时脸肿的要飞起来,根本无法说话,全都哆嗦着,官帽被扣下了,可以看做是停职查看,被丢出了宫去。

这样审友一走,众人都赶紧看向吴纠,吴纠则是淡淡的说:“耽了不少功夫,眼下咱们有一件大事儿,便是鲁国告粮的事情,这事情积压了十几天,要马上议一议,我需立刻回禀君上。”

众人纷纷点头,毕竟大家也知道这个事情很紧急,鲁国人等了十几天,可能已经觉得齐国出尔反尔了。

堂议很快开始,卖给鲁国粮食这件事情,是肯定必行的,现在就准备,一方面要回/复鲁国书信,另外一方面要准备粮食,从粮仓中划分出哪些能卖给鲁国,让鲁国带走,又不影响自身的。

吴纠和众人商量了一上午,很快当场也将回/复鲁国的文书拟好了,这才起身,说:“诸位辛苦,可以用午膳了,我这就去见君上,回禀此事。”

众人纷纷拱手,吴纠匆匆走出政事堂,往齐侯的小寝宫去,如今是午膳时刻,齐侯定然在小寝宫中,其他大夫们也去用膳了,但是吴纠来不及用膳,毕竟这个事儿拖延了十几天,实在太紧急了,等齐侯批阅完,吴纠还要将这事情传达下去,让各方面做好准备,然后和大司行沟通,如何迎接鲁国特使等等。

吴纠不敢耽误,快速来到了小寝宫,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奏乐的声音,诸侯们用膳是十分讲究的,吃饭的时候肯定要奏乐,用膳完毕也要奏乐,里面有奏乐的声音,肯定是在用膳。

吴纠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寺人从里面走出来,似乎要去干什么,吴纠拦住那寺人,说:“大人,请帮纠通报一声,纠有急务拜见君上。”

那寺人一听,有些为难的样子,一方面是因为齐侯正在用膳,一般这个时候是不讨论政事的,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小寝宫中还有其他人。

那寺人只是为难了一下,很快就进了内里,给吴纠通报,齐侯一听吴纠来了,立刻就将他招进来。

吴纠急匆匆的走进内室,音乐声已经停了,就看到齐侯坐在席上,旁边还有一个人,竟然是郑姬。

怪不得寺人为难,原来郑姬跑过来了。

郑姬因为郑国的事情,有些失宠,还天天被卫姬扣帽子,因此感觉自己的地位要不保,因此就趁着公子昭受伤的事情,跑过来与齐侯攀谈攀谈,诉诉苦之类的。

而且郑姬听说齐侯喜欢吃凉皮,因此专门跑到膳房去,让膳夫教她凉皮怎么做,也学着做了一些,但是郑姬是个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因此做不好,只能让膳夫做,做好了说是自己做的,拿过来给齐侯吃。

吴纠一看,那案上赫然摆着一大盆凉皮,顿时眼皮一跳,郑姬就算想要讨好齐侯,也应该炖炖汤,做做补品之类的,然而郑姬竟然用六块钱一大碗的凉皮来讨好齐侯,吴纠觉的这个画面实在太唯美了。

吴纠走进来,齐侯便说:“郑姬可以退下了。”

郑姬有些不甘心,毕竟她还没来得及讨好齐侯呢,但是齐侯要和吴纠说政务,郑姬又要装作温柔体贴,于是只好转身出去了。

齐侯让吴纠坐下来,笑着说:“二哥有什么事儿么?”

吴纠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刚才审友羞辱的并非是他一样,也没有问齐侯高傒带来了什么周天子的旨意,只是恭敬的将鲁国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侯早就等着鲁国来买粮食了,如今臧辰准备送岑鼎过来,同时购/买粮食,齐侯自然愿意,笑着说:“行,这份文书也写得漂亮,就照二哥说的去办就行了,二哥做事,孤总是放心的。”

吴纠点了点头,拱手说:“那纠先行告退了。”

齐侯一听,笑着拉住吴纠的手腕,说:“先别走二哥,二哥上次给孤做的那个棒/棒糖实在美味,二哥什么时候再给孤做一些来?”

吴纠一听,心里本身就着急,谁有心情跟他讨论棒/棒糖的事情,便说:“纠已经将法/门交给膳夫们,若是君上喜欢吃,可以让膳房做给君上。”

齐侯一听,似乎有些敏锐的发现吴纠不太高兴,虽然平日里吴纠对自己也是恭恭敬敬的,除了饮酒之外。但是如今的恭敬,怎么觉得有点冷淡,而且夹枪带棒的?

齐九有些狐疑,笑着说:“这样啊,那二哥先去忙罢。”

吴纠拱了手,便退出了小寝宫,赶紧回了政事堂,给文书上盖章,然后传达下去,也没时间去用午膳,又跑到公孙隰朋那里,和公孙隰朋交涉这个事情。

公孙隰朋一听,连忙说:“大司农放心便是,到时候隰朋亲自去迎接鲁国特使,定然将岑鼎安安稳稳的送到临淄城中。”

吴纠拱手说:“那便多谢大司行了。”

公孙隰朋笑着说:“大司农不必客气,这是隰朋分内之事,再者说,大司农也帮了隰朋很多。”

两个人说了两句话,因为这事儿很急,就各自分头行动了,等吴纠忙完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了,日头都要不见了,感觉又累又饿,已经前胸贴后背。

吴纠跑到膳房去看了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正好膳夫们在给齐侯做下午茶,吴纠就讨了些好入口的吃食。

今日展雄是休沐,没什么事情做,他上午去公孙隰朋府上逗了逗小荻儿,其实他最喜欢逗甯戚,甯戚看起来小大人儿一样,样子和宋公的儿子子鱼似的,但是没有子鱼那么沉稳,其实甯戚是个毒舌,展雄觉得自己可能是特别喜欢小孩子。

他的午膳都是在公孙隰朋府上吃的,下午没事便进宫来,看看自己那边有没有送过来的文书急件,但是如今太平的紧,什么事儿也没有,而且没有宋国的事情。

展雄回来已经不久了,突然心中很想念御说,也不知御说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在宋国沾花惹草的。

展雄想着,就走到了政事堂,吴纠不在,展获坐在席上,正在处理审友留下来的烂摊子,其他人都出外勤去了,不在堂中。

展雄就悄无声息的走进去,轻手轻脚的,展获背对着他坐着,展雄一时顽心大起,就又想要吓吓展获,伸手要拍他肩膀。

展获却此时无奈的说:“展雄,你今怎么过来了?”

展雄一听,满脸的欢喜就僵住了,撇着嘴坐在展获身边,说:“大哥,你怎么每次都能发现我啊?”

展获笑了笑,展雄每次都偷偷摸/摸的搞偷袭,展获想要不察觉都不行了,展获说:“你也不小心了,别这么童心未泯。”

展雄嘿嘿嘿傻笑,撇头说:“大哥,你这公/务这么多?看起来司农很忙啊?”

展获一提起这个就头疼,叹气说:“这不是我的公/务,是审友没做完的。”

展雄一听,又是那个嘴巴很臭的审友,立刻说:“大哥你怎么给他做事儿?”

展获说:“也不是给他做事儿,今天审友被大司农罢了官,勒令回家面壁去了,他的事儿留下来一大滩,大家就平摊处理一下。”

展雄不知原委,惊讶的说:“审友终于被罢官了?二哥做的好,我早就看他不惯了。”

展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展获就和他说了说审友的事情,展雄听的满脸惊讶,他也是知道高傒昨日从洛师回来了,天子召见了高傒,但是没有透露是什么事情。

哪知道竟然是天子要招吴纠为女婿的事情,如今这事情却被齐侯暗搓搓的扣了下来,还招惹了审友这条疯/狗。

展雄又是惊讶,又是气愤,越想越觉得审友过分,而且不只是审友,齐侯这做法也不妥当。

展雄站起来要走,展获惊讶的说:“你去哪里?”

展雄说:“我去面见君上。”

展获想要拦住他,但是展雄身材高大,尤其是大长/腿,两步就跨走了。

展雄来到路寝宫门口,问了寺人,因为要用晚膳了,因此齐侯这会儿正在小寝宫中,展雄便一路走到小寝宫门口,脸色很黑的说:“展雄拜见君上。”

那寺人听了,立刻说:“展将军稍待,小臣这就去通报。”

齐侯没什么事情,正等着用晚膳,听到展雄过来了,立刻说:“让他进来。”

展雄得令,大踏步走进来,黑着一张脸。

齐侯一见,笑眯眯的说:“四弟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欢心了?”

展雄大约给齐侯行了一个礼,便说:“君上,展雄有话就喜欢直说。”

齐侯一见,挑了挑眉,说:“四弟一向直爽,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孤说么?”

展雄说:“正是,展雄觉得君上做的一件事情,十分偏颇。”

齐侯还不知道审友的事情,就笑着说:“哦?是哪件事情,四弟直说便是。”

展雄一听,立刻说:“就是天子要招二哥为婿的事情。”

他这么样一说,齐侯的脸色一僵,表情突然就凝固了,皱眉说:“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展雄说:“这事儿不只是弟/弟知道,恨不得全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今儿一大早,审友就在政事堂开闹,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展雄把展获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个遍,因为审友一大早上在政事堂开闹的事情,因此很多人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

齐侯只是耍了一个小伎俩,想要一箭双雕,既能安抚监国老臣高傒,又能让招婿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就压下去,还觉得自己做的十分漂亮,干脆利索,哪知道竟然就这么暴/露了。

而且不只是暴/露,还让其他人也误会自己是想要打/压吴纠的势力,不想让他的势力膨/胀,因此才不告诉吴纠,暗搓搓就回绝了天子。

展雄一脸不高兴的说:“君上,展雄并非想要僭越指责君上,但是这种做法,的确不够光/明磊落,就算君上不想让二哥得到天子的势力,那也不用……”

他说到这里,齐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的确,孤的确不想让你二哥做天子的女婿,但是并非是因为他的势力,四弟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展雄都给他问懵了,齐侯则是坦荡荡的说:“孤承认这个法子有点下作,不够光/明磊落,但是其实孤心中并非恶意,孤对二哥的心思,与你对宋公的心思是一模一样的。”

展雄第一次听齐侯这么坦荡荡的承认,还是有些震/惊的,虽然在情理之中,展雄之前也看到了一些苗头,但是还是很震/惊。

齐侯说:“因此孤只是出于私心,所以没有知会二哥,并非是因为二哥的势力,孤捧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打/压他?孤之前吩咐过了,不让高傒将这件事情透露,没想到竟然让审友知道了。”

齐侯脸色很难看,说:“这事儿孤知道了,也会处理,还有多谢四弟直言,孤谢过。”

展雄有些莫名其妙,齐侯很快召见了高傒,展雄就离开了。

高傒被火急火燎的招进宫里,不知是什么事情,结果齐侯黑着脸,说:“高子,昨日孤千叮咛万嘱咐,让高子保密的事情,今儿怎么一早上就被审友得知了?”

高傒被他这么说,都懵了,连忙说:“君上明/鉴,这事儿……这事儿高傒当真没有对审友说过。”

齐侯冷冷的说:“那对谁说过?”

高傒只好硬着头皮说:“国子知道,问起君上的处理方式,高傒就对国子说了,但是国子也没对旁人说过,可能是……难道是高傒对国子说的时候,被审友听去了?”

齐侯脸色非常不好,高傒只对了国懿仲说,而且可以对天发誓,国懿仲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高傒对国懿仲说的时候,被审友听见了。

齐侯态度很冷淡,说:“这事儿是高子无意为之,但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孤不想追究了,若是有下次,高子也知道严重。”

高傒连连擦汗,说:“是,高傒知道,谢君上开恩。”

齐侯处理了这个事儿,已经错过了晚膳时间,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赶紧就去了政事堂,但是政事堂里已经没人了,士大夫们都各自回府去了,只有留下来值班的管夷吾。

齐侯问了管夷吾,管夷吾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审友骂吴纠是男宠,吴纠的态度虽然不怎么生气,但是叫来虎贲中郎将杖责了审友,还摘掉了官帽,停职查看,再加上今日吴纠见自己的态度淡淡的,齐侯总觉得吴纠是真的生气了。

齐侯也停不下来,赶紧出了政事堂,准备出宫去找吴纠,翻身上了马,都没让寺人跟着,就直接出了宫。

齐侯心里是着急,因为自己和吴纠的关系好不容易拉近了一些,吴纠会主动亲/吻自己,虽然是喝醉酒的状态下,而且还关心自己,做了那么多健脾的美食给自己吃,那绝对是出于关心的。

结果因为一个审友,齐侯感觉吴纠的态度又淡淡的了,这样齐侯怎么能不着急恼火,赶紧就匆匆跑出宫来,非要当面和吴纠说一说才行。

吴纠今日累了一天,可算是把事情摆平了,下午的时候大家还平分了一下审友留下来的各种烂摊子,累的已经精疲力尽。

吴纠回了府邸,随便对付了两口,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就让子清和晏娥准备热水,准备泡个热水澡,解解乏,然后就睡觉去了。

吴纠泡在热汤中,能闻到淡淡的中药味,十分解乏,便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因为实在太困了,就准备擦干净水珠儿,上榻去睡觉。

结果吴纠回身一捞手巾,没有捞到手巾,反而吓了一大跳,自己背后竟然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衣裳,屋里灯光昏暗,还以为冲进来了刺客。

吴纠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竟然是齐侯,齐侯也是刚进来,一身都是汗,毕竟是快马加鞭跑过来的,见吴纠要擦身/子,连忙一把就将吴纠的手巾给捞走了。

吴纠一见,有点懵,自己这样赤条条的,实在失态,赶紧又坐回浴桶中,连忙说:“纠拜见君上。”

齐侯拿着吴纠的手巾,挥手说:“二哥,孤有话跟你说。”

吴纠眼皮一跳,说:“可否请君上先让纠擦洗干净,否则实在失礼。”

齐侯则是紧紧攥着吴纠的手巾,说:“不行,二哥先听孤把话说完,说完就给你。”

吴纠更是眼皮一跳,感觉齐侯是在耍无赖,大半夜突然私闯民宅,还攥着自己的手巾不撒手。

吴纠无奈的说:“君上请讲。”

齐侯干脆走到吴纠的浴桶边,还故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吴纠顿时头皮发/麻,赶紧往下沉了沉,轻咳了一声。

齐侯则说:“二哥,你是不是因为天子招婿的事情,生孤的气了?”

吴纠一听,原来齐侯也知道这事情了,肯定是审友闹得太大,吴纠并没有想要告/状的意思,毕竟他自己能处理。

齐侯又说:“孤都听说了,那审友罪该万死,是他误解了孤的意思,二哥也知道孤的心意,孤并非想要把你当做嬖童,只是因为天子想要招你为婿,孤又舍不得你娶王女,所以才让高傒偷偷回绝,并非有打/压二哥的意思。”

吴纠听着齐侯的话,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叹,轻叹了一口气,说:“君上何必与纠解释这些呢?”

齐侯立刻说:“自然有必要,因为孤喜欢二哥,二哥不是最清楚么?”

齐侯的直白让吴纠一愣,有些惊讶,在昏暗的灯光下,尤其是这种暧昧的情况下,吴纠莫名脸上有些发烫,轻咳一声,说:“请君上先让纠擦洗罢。”

齐侯见吴纠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当即笑着说:“二哥今日辛苦了,孤帮你罢?”

吴纠赶紧拒绝,齐侯却死皮赖脸的,吴纠干脆消极抵/抗,只要齐侯不给他手巾,他就不出去了。

虽然天气热,但是齐侯怕吴纠的水冷了,再给冻病了,怪心疼的,于是只好妥协,将手巾给他,吴纠又说:“肯请君上回避。”

齐侯笑眯眯的说:“好好好,孤知二哥面皮薄,孤先出去,今日夜了,孤就在这里歇息,孤也去洗漱一番。”

吴纠根本没来得及阻止,结果齐侯已经闲庭信步的走出了房舍,就听到他的声音喊着子清,说:“子清,给孤弄些热汤,孤今日歇在这里了。”

晏娥说:“君上,那婢子给您打扫一间房舍。”

却听齐侯笑着说:“不用,孤正好有事儿要和二哥秉烛夜谈。”

吴纠在房舍里听着齐侯臭不/要/脸的话,险些将毛巾掉进了浴盆里。

吴纠刚刚洗漱完,披上亵衣,还没系上带子,这个时候子清已经弄了热汤进来,摆在屋中,准备一会儿齐侯洗漱用。

吴纠“狠狠盯”了一眼子清这个叛/徒,子清心中默默的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很快齐侯又进来了,吴纠已经套/上外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不过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没有束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单薄的美/人一样,风光无限好。

齐侯一面欣赏着吴纠的“美色”,一面坦荡荡的将衣裳脱了,然后坐进浴桶之中,笑眯眯的开始泡澡。

吴纠见他鸠占鹊巢,也十分无奈,而且在昏黄的灯光下,齐侯仿佛十分闷骚,有/意展示自己的身材似的,闪的吴纠眼睛直疼。

吴纠只好低着头,装作没看到齐侯的闷骚。

齐侯的确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材,他一向很自负自己的身材,当然还有长相,不算最好的,但齐侯绝对是有钱有势有权的美男子。

吴纠一直低着头,齐侯见自己的计策无效,只好老老实实的泡澡。

就在吴纠尴尬的时候,突听“咕噜——”一声,竟然是齐侯的肚子发出来的声音,吴纠诧异的抬头,就看到齐侯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说:“二哥,为了来见你,孤都没用晚膳,眼下已经饿得不行,不知二哥这里有什么残羹剩饭,可以给孤吃两口的?”

齐侯说残羹剩饭,其实世上哪有人敢给他吃残羹剩饭?

不过吴纠就是一个特例,吴纠每次给齐侯做饭的时候,不是用的隔夜饭做蛋包饭,就是用长得很难看的山楂做炒红果,不过这些齐侯都不知道……

吴纠正好尴尬,听到齐侯要吃饭,连忙说:“纠这就去给君上做。”

他说着,连忙转身出去,赶紧进了膳房。

吴纠逃窜进膳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吴纠心想,毕竟看着齐侯臭不/要/脸的秀身材,多少也要替他脸红一下才对。

吴纠站在膳房/中,因为时间晚了,吴纠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他府上的下人都是最清闲的,膳房里此时已经人去楼空,膳夫们都下班不在了。

吴纠一个人站着,左右看了看,打开锅盖,就看到锅里有一大碗剩米饭。

吴纠看着剩米饭,转头又看到了两枚鸡子,立刻就将鸡子拿起来,又把剩米饭弄出来,准备来个最简单的,蛋炒饭。

把剩米饭和鸡蛋炒香,加点调味料就得,简单方便,而且饱人。

吴纠很快将剩米饭倒入锅中,翻炒出香味,然后将炒好鸡蛋也倒进去翻炒,稍微有些金黄的时候,将调味撒入,然后快速起锅。

吴纠将金灿灿,冒着米香盒蛋香的蛋炒饭装在碗中,满满的一大碗,不过蛋炒饭实在寡淡,只有米和鸡蛋,连个肉丁都没有,于是吴纠有点踌躇,心想着齐侯那刁钻的口味,不会嫌弃蛋炒饭太寡淡了罢?

这么想着,吴纠就蹲下来,打开地上放着的咸菜罐子,把里面自己腌制的咸菜夹出来一些,扑在蛋炒饭上,还弄了个造型,不过这咸菜也并非是宫中那种讲究的食材,什么蜃酱等等,也是素菜腌制的,所以说还是一碗素的。

吴纠摆好了咸菜,拿了一双筷子,一把小匕,这才端着碗往回走,他回去的时候,往内室一走,就听到“哗啦!”一声,齐侯正好洗完,从浴桶中站起来。

吴纠一瞬间都不敢走进内室了,因为在暗淡的灯光下,内室的水珠“哗啦”一声四散开来,那效果好像是拍特写镜头一样,看的吴纠头皮发/麻。

吴纠赶紧退出内室,在外面等着,里面骚包的齐侯可算是洗完了,穿上亵衣就不/穿了,坐在席上等着吴纠,吴纠这才硬着头皮走进去,将碗放在案上。

齐侯饿了好久,突然闻到了一股炒制的香气,虽然只是一碗很简单的蛋炒饭,只有米饭和鸡蛋,但是吴纠的调味儿是非常不错的,再加上米粒炒制的金灿灿,十分可爱,实在太引人食欲了。

齐侯赶紧把碗端起来,右手抄起筷箸,就开始往嘴里扒了米饭,米饭颗颗分明,粒粒饱满,虽然经过炒制,但是绝对不硬,咬着也不咯牙,鸡蛋散发着炒制的喷香,一过油,那叫一个醇厚,也不会显得腻人,画龙点睛的便是吴纠撒上的咸菜,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研制而成,和平日里吃的酱菜都不一样,明明是咸味的,但是有点丝丝的甜酸,还有辛辣的味道,吃进嘴里,十分的开胃,特别的下饭。

吴纠看着齐侯像难/民一样,抱着碗,西里呼噜就把一大碗炒米饭直接给吃了,连咸菜也不放过,全都挑干净,最后碗里还有一些碎米粒,毕竟炒饭颗颗分明,不是那么抱团儿,齐侯竟然拿起旁边的小匕,动作十分优雅的将碗里剩下的,用筷箸不好扒拉的碎米粒全都拔起来,又送进口/中,细细的嚼干净。

吴纠看的眼皮直跳,齐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这才优雅的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笑眯眯的说:“二哥的手艺,就是与众不同。”

吴纠干笑了一声,幸亏齐侯的吃相旁人没怎么见过,若是见过,还以为整个齐国都虐/待他们国君呢!

齐侯吃完了一大碗,吴纠感觉也得有一斤米,可能还要多,齐侯竟然都吃了,就这么吃竟然还不长膘,还都是肌肉,老天爷也真是不公平。

齐侯意犹未尽的吃完蛋炒饭,还喝了两杯茶,吴纠怕他存食,因此让晏娥煮了红果茶,齐侯喝起来觉得很新鲜,酸酸甜甜的,正好解了刚才吃那么多咸菜的口渴感。

齐侯吃了饭,仍然不走,赖在吴纠的房舍里,吃过之后直接翻身上榻,似乎很享受那种吃过就平趟的感觉,笑眯眯的说:“二哥快来,你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罢。”

他说着,对子清和晏娥说:“不用伺候了,你们先出去,哦对了,灭灯。”

子清和晏娥赶紧退出去,还把烛/光体贴的给灭了,然后“咔”一声带上/门。

吴纠感觉房舍里瞬间就黑了,齐侯侧躺在榻上,支着自己脑袋,沐浴之后的黑发铺在榻上,看起来真是骚到没朋友……

齐侯见吴纠不动,轻笑了一声,说:“二哥,过来啊。”

吴纠突然脑补出了电影里那些接客的风尘女子,挥着小手绢说“过来啊”,顿时觉得有点五雷轰顶的样子。

吴纠的房舍可不像小寝宫那么大,而且榻也不是那么大,一个人很宽松,但是两个大男人睡在上面,可能就显得拥挤一些。

吴纠硬着头皮走过去,齐侯往里错了错,给吴纠留出地方,让吴纠也躺下来,吴纠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躺下来,心想着反应也不是第一次同床了。

吴纠躺下来,齐侯就侧过身来,面对着吴纠,笑眯眯的盯着他,说:“二哥,你还生气么?”

吴纠说:“纠不敢生气。”

齐侯一听,心中警铃大震,挨近了一些,说:“说不敢,那就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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