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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臣中的宠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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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公哈“哈哈”大笑, 说:“吕纠!看到了罢!你给他卖命, 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他连一点儿面子也不会给你, 你看到了罢?!”

吴纠背对着鲁公, 正面对着齐侯, 看着而齐侯冷淡的脸色, 感受着齐侯冰凌子一般冷淡的言语, 很快收敛了心神,只是淡淡一笑,说:“鲁公在会盟之上, 做出这种举动,难道很有面子么?”

鲁公气的喘粗气,喝道:“大胆!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他说着, 抬头环视了一圈众人, 说:“孤不防告诉你们这些在坐的公侯罢!你们的驻兵全都远在二十里之外,而孤的驻兵, 已然悄悄扮作寺人入了大营, 此时整个行辕都被我鲁军包围了!”

他一说, 众人纷纷侧目, 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鲁公继续说:“方才谁第一个答应出兵遂国的?!”

他这么一说,卫侯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连忙说:“鲁公,您可千万别激动……”

鲁公立刻说:“你闭嘴!!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说好了与我鲁国结盟, 但凡有一点儿利益,你便是那个毁盟的小人!”

卫侯当着众人面儿,被鲁公骂了一通,顿时脸色都发青了,十分不好看。

很快就听到“踏踏踏踏”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似乎是兵马包围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收紧,只是用听得,就知道幕府外面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此时鲁公非常激动,“哈哈”的大笑起来,说:“听!听到了罢!这是我鲁国的军/队,咱们今日就在这里,好好儿的议一议,到底谁才是这次会盟的盟主!到底该讨/伐哪个国/家!到底……”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听“哗啦!”一声,帐帘子被大力打起来,只见展雄、曹刿还有王子成父,三人都是黑甲加身,快速从外面走进来,“啪”一下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说:“扰乱会盟的鲁国叛军已然被展将军的人马全数扣/押,请君上示下!”

鲁公一见走进来的并非是自己的人,立刻有些慌张,叨念着:“不……不可能!”

齐侯这个时候摆了摆手,笑了一声,说:“鲁公,您的人马呢?恐怕那些并非是鲁军,一个个当真都是寺人罢?”

鲁公可不知展雄手里有九千/人,虽然都是农兵,但是这九千/人经过展雄的训练,比任何一支军/队都要骁勇善战,以前没有好的兵刃和铠甲,如今齐国提/供他们兵刃和铠甲,那便如虎添翼,守卫在行辕周边。

方才齐侯给展雄打眼色,就是因为齐侯知道,鲁公带来的寺人太多,恐有变故,让展雄去收拾这局面,不然就算强行救下吴纠,外面若真是叛乱起来,幕府中的这些人也没有办法。

鲁公一听,气的大怒,呼吸发出“呋——呋——”的粗喘,收紧了手臂,用利刃死死卡主吴纠的脖颈,吴纠感觉利刃划破了自己的脖颈,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来,钻进领子里,不只是疼,还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齐侯冷冷的看着鲁公,说:“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本盟主为大局考虑,若是鲁公现在回头,本盟主既往不咎,若鲁公不愿回头,那今日本盟主就代天子,讨/伐你这个不尊王的鲁国国君!鲁公你好生想想,鲁国百年基业,就要葬送在你的手上了!”

鲁公一听,猛地一震,牙关发出“咯咯咯”的撞击声,一瞬间有些失神,吴纠感觉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放松了一些,鲁公似乎在想象他的鲁国基业,毕竟几辈子的国君经营,若真毁在他手上,恐怕无颜见列祖列宗。

就在这一瞬间,吴纠猛地发难,屈肘向后使劲一撞,牟足了全身力气,“嘭!!!”一声,鲁公一个不稳,向后退去,手中的利刃顺着吴纠的脖颈划到了脸颊,鲜血猛地喷/出。

齐侯一震,低喝了一声“二哥”,连忙冲过去,大跨步抢上,一把将吴纠搂在怀里,后面的鲁公反应过来还要再动手,齐侯当胸一脚,直接将鲁公“嘭!!”一声踹飞出去,“咚!”一下砸在青铜案上,手中的利刃“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展雄和曹刿一左一右快速扑出,猛地将仰面摔倒的鲁公按在地上,官兵也是“哗啦——”一声,从幕府外面蜂拥而至,源源不断的士兵涌进来,一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这一场面吓坏了在场所有诸侯。

一方面是流/血太多,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士兵太多,一瞬间幕府满满当当,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齐侯手脚有些冰凉,连忙搂住吴纠,按住他脖颈上的伤口止血,语无伦次的低声说:“没事没事,没事的二哥……”

吴纠手臂受伤,脖颈也受伤,齐侯捂着他的伤口止血,但是手总是哆嗦,吴纠感觉自己像受/刑一样,疼的都不行了,连忙说:“君上,纠只是擦破了皮。”

他说着自己动手捂住伤口,齐侯立刻喝道:“医官!叫医官!快!!”

王子成父冲出营帐去叫医官,很快三名医官冲进幕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也顾不得作礼了,连忙跪着给吴纠包扎伤口,吴纠脖颈上的伤口很长,但是并不深,一直刮到脸颊上,看起来狰狞,出/血也不多,手臂上的伤口稍微有些深,只是没有划在脸上那么狰狞。

一个医官连忙说:“君上也受伤了,小臣替您包扎。”

齐侯这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背被划了一下,有些出/血,但是和吴纠的伤口比起来真心太小了,刚才还以为蹭到了吴纠的血迹。

齐侯摆了摆手,趁着医官给吴纠包扎的时候,慢慢站起来,冷声说:“将扰乱会盟的逆贼,抓起来!”

他说着,曹刿和展雄立刻动作,将鲁公一把提了起来,堂堂一个公爵,被两个将军提起来,这面子丢的也是够大了,旁边的诸侯从提心吊胆,一下变得放松/下来,又开始窃窃私/语。

展获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拱手说:“齐公方才已然说既往不咎,望齐公遵守诺言,不要食言而肥。”

他这话一说,展雄就在旁边,第一个怒瞪着展获,说:“你……”

旁边的曹刿伸手拦住展雄,对他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齐侯低笑了一声,笑声十分森然,说:“哦?是这样么?孤……方才有说过?”

他这一说,众诸侯面面相觑,不知应不应该应和齐侯,按理来说,如今齐国军/队团团包围幕府,他们必须应和才对。

展获不看齐侯脸色,依然恭敬的说:“今日齐公身为天下诸侯的盟主,该当以身作则,请齐公再三思量,食言是小,失信是大,若失信于天下,他日如何能服众呢?”

齐侯被展获的话,气的双手猛地攥拳,冷冷一笑,展雄心里又是气愤,又是紧张,气愤是因为展获脑子转不过来,鲁公下作又龌龊,展获竟然一心为鲁公卖命,紧张是因为展获始终是他亲大哥,若齐侯真的要杀展获,展雄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儿。

就在这个时候,吴纠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齐侯一看,连忙伸手扶他,说:“二哥,怎么样?孤先扶你去休息。”

吴纠摆了摆手,说:“纠已然无事,鲁大夫说得对,君上切不可失信于天下。”

齐侯心里一阵懊悔,方才因为鲁公劫持了吴纠,一时口快,就把这句“既往不咎”说出来了,现在反而懊悔的厉害。

鲁公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开始有恃无恐了。

就听吴纠淡淡一笑,说:“我君仁慈,以仁义为怀,不忍心指责鲁公,但身为盟主,不可不正礼法,不如请君上请书一封,问问天子意见,鲁公在会盟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劫持会盟特使,满口谩骂不尊礼数,不尊天子,还是请天子定夺为上。”

他这一说,鲁公的笑容僵住了,其他诸侯纷纷看向吴纠,方才是看吴纠的热闹,毕竟在坐的人,有对半都知道吴纠真正的身世,他便是个野种,让齐国蒙/羞多年,只不过齐国碍于自己的面子,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有另外一半人则是惊讶吴纠竟然并非真正的公子,那之前巴结他就是白用功了。

但是此时都有些惊叹,吴纠的胆识过人,而且十分冷静,说出来的话有条有理,齐侯已然说了不追究,又不能失信天下,吴纠便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试问天子授意的会盟上,有人劫持捣乱,天子能忍下这口气么?

齐侯笑了一声,说:“好,二哥的法子好,曹刿!”

曹刿立刻应声说:“在!”

齐侯笑着说:“将扰乱会盟,挟持公子的贼子拿下!也将鲁国人一并全都扣/押,不日送往洛师,请天子亲自定夺!”

鲁公这回傻眼了,展获也没有再说话,很快士兵过去把鲁公展获还有臧辰,全都扣/押了起来,连不知情况的文姜很快也被扣/押了起来。

一瞬间幕府中人数少了很多,诸侯也放松一些,邾国国君曹克连忙说:“齐公子受伤了,快请齐公带公子去歇息罢。”

齐侯点了点头,对众人拱手说:“今日之事,让诸公受惊,乃是小白的不是,他日再与各位赔不是。”

曹克说:“鲁贼阴险,防不胜防,盟主又何必苛责自己呢?”

他这么一说,陈国和蔡国赶紧应和,卫国现在唯恐和鲁国攀上关系,连忙也说:“是是,鲁贼可恨!鲁贼可恨呢!”

宋公御说看了看卫侯的嘴/脸,也没必要再应和这种事情,显得十分浮夸,便说:“御说随行带着不少珍惜药材,齐公子受伤,御说令人将药材悉数送去,还请齐公子保重身/子。”

齐侯听到御说这么说,当真比那些人说话还要受用的多,竟然对御说拱手说:“那便多谢宋公了。”

御说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十分好,便还礼说:“齐公不必见外。”

齐侯不再耽误时间,立刻低头将吴纠一把打横抱起来,吴纠吓了一跳,连忙搂住齐侯的脖颈,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心说自己的腿又没有受伤,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横抱起来?

齐侯抱着吴纠,大步走出幕府,吴纠低声说:“君上……君上快把纠放下来……”

齐侯不理他,走进旁边的营帐,将吴纠轻轻放在榻上,又让医官来看,医官方才只是大约包扎,这回仔细的上药,清理包扎,幸好鲁公的利刃上没有萃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纠躺在榻上,齐侯站在旁边,看着吴纠那些长长的伤口,脸色十分阴霾,抿着嘴唇,压着嘴角,一脸的不爽。

吴纠这个高度正好看到齐侯垂下来的手,手背上的伤口已然不流/血了,但是没有清理,也没有包扎。

吴纠低声说:“君上,您的伤口也包扎一下罢。”

齐侯这才抬手看了看,说:“不碍事儿,二哥好生歇着,不用操心这个。”

医官包扎完,齐侯才在他身边坐下来,让身边的医官都走出去,检/查了一番吴纠的伤口,的确严严实实的包扎好了,便说:“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二哥要勤换着药才行,若是在二哥脸上身上留下一丁点儿的伤疤,孤可是要心疼的。”

吴纠看着齐侯,笑了一声,很淡定的说:“君上,纠的身份既已见光,君上何必再唤二哥?”

齐侯一愣,连忙说:“二哥可是生气了,方才孤也是权宜之计。”

吴纠说:“纠还未谢过君上的救命之恩,怎么会生气?”

齐侯说:“方才孤也是心急,才言语失策,伤了二哥,并非是在众人面前,不给二哥脸面。”

吴纠点了点头,又说:“可纠之身份,君上如此唤作乃不妥。”

齐侯笑了一声,说:“呐……二哥,你难道忘了,咱们可是结拜过的,要不然请四弟进来,见证见证?”

吴纠一愣,当真不知如何说才好了,只能拱手说:“谢君上抬举。”

齐侯低声说:“孤不需要你谢我,这都是孤愿意做的。”

吴纠又是一愣,听着齐侯温柔的嗓音,又会想到方才齐侯在众人面前,那冷冰冰的言/论,若在现代,齐侯便是一个影/帝了,他的演技超群,几乎是没人能及。

吴纠有些纳闷,他到底是冷漠还是温柔,收发的如此自然自如,吴纠感觉自己越发的看不懂齐侯了。

齐侯见他发愣,低下头来,轻声说:“二哥?”

吴纠这才醒过梦来,齐侯说:“你不知方才,鲁公的那利刃,仿佛就架在孤自己的脖颈上一般。”

吴纠笑了笑,说:“君上体恤臣子,实乃齐国之福。”

齐侯盯着吴纠,说:“二哥,孤不想听这些虚的,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吴纠一愣,说:“什么?”

齐侯点了点他心口的位置,说:“之前孤的话,二哥有答/案了么?有没有什么对孤要说的?”

吴纠想到这个,有些心慌,眼神都抖了一下,连忙垂下目光,看着自己包扎的手臂。

其实说真的,吴纠的确对齐侯有一些好感,毕竟齐侯撩人的手段当真是高明的,但吴纠也没谈过恋爱,不知是一时心性,还是本就喜欢齐侯。

一方面吴纠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毕竟要和一国之君谈恋爱,还是一个后宫满满,往后要走霸主之路的国君,吴纠真的没什么信心。

当然另外一方面,也是对齐侯有所质疑,毕竟齐侯在历/史上有那么多夫人,突然喜欢一个男子,实在有些奇怪,吴纠也不知他喜欢的是不是这具清秀的皮囊,虽然吴纠本人和这具皮囊长得一模一样,但到底有些奇怪。

还有最后一个方面,吴纠因着上辈子的事情,对感情是有些抵触的,亲情在血缘之中,都能这般伤人,更别说是虚无缥缈的感情了,毫无依靠,没有后盾。

吴纠一阵沉默,齐侯低声说:“二哥,你真是……非要孤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么?”

吴纠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齐侯笑了一声,似乎有改变了策略,说:“呐二哥,孤的手背有些疼。”

吴纠侧头看了一眼,齐侯的手背还没包扎,连忙说:“快请医官进来,为君上包扎伤口罢。”

齐侯笑眯眯的说:“包扎就不必了,只是一个小口子,但是这个小口子现在疼的紧,二哥快来帮孤吹吹。”

吴纠眼皮一跳,齐侯方才还一本正经,怎么突然开始耍无赖了,这频道飞的也太快了罢?

齐侯抬着手臂,举起来冲着吴纠说:“二哥你看,这是救二哥的时候划伤的,二哥你说要不要负责?”

吴纠另外一只眼皮也是一跳,说:“君上莫开顽笑了,还是包扎要紧。”

齐侯还是自说自话,说:“要不这样罢?二哥让我亲一下,兴许就不疼了。”

这回吴纠两只眼皮都一起跳了,齐侯在榻边坐下来,慢慢的,慢慢低下头来,吴纠吓得闭上眼睛,还以为齐侯会吻在嘴唇上,一时没想好怎么应对齐侯耍无赖。

就感觉额心一阵温暖,齐侯的嘴唇竟然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极尽温柔,又带着宠溺,随即是“呵”的一声低笑。

吴纠的眼睫快速的颤/抖了好几下,这温柔的攻势仿佛是利刃一般,实在太有攻击性,齐侯似乎抓到了点上,吴纠这种心防很重的人,便是要用温柔攻陷。

齐侯低着头,嘴唇微微抬起一些,然后就顺着额头,一路往下,顺着吴纠高/挺的鼻梁,吻在他的鼻尖上,轻轻一亲,还在吴纠的眼皮上轻轻逡巡一阵。

吴纠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抬起手来,想要推齐侯,齐侯却握住他的手心,与他十指交握,吴纠一瞬间险些被烫了一样,这握手的方式也太苏了一点儿。

齐侯握住他的手,温柔的吻点点触触在他的额头脸颊迂回,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吴纠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齐侯一看,气氛刚好,那温柔的吻便一点点的往下,落在吴纠的嘴角上,吴纠一抖,呼吸猛地凝滞,与齐侯交握的手下意识的有些推拒。

齐侯连忙握紧,眼看那吻便要落在吴纠的嘴唇上,两个人的呼吸已然胶着在一起,不断的萦绕着……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营帐外面,突然传来展雄底气十足的声音,朗声说:“君上,邾国国君前来探病!”

一瞬间吴纠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在齐侯胸口,险些将齐侯推了一个大屁墩儿。

齐侯也吓了一跳,然后是咬牙切齿,展雄的声音简直是底气十足,震耳欲聋,而且来的真是时候,齐侯根本没有得逞,明明方才气氛刚刚好,简直太是时候了!

齐侯没有办法,毕竟好气氛已然过去了,只好阴沉着声音说:“进来。”

展雄领着曹克走进来,两个人都意识到,齐侯的态度很冷硬,他们并不知道是因为齐侯被打扰了好事,才冷硬的,还以为是因为吴纠受伤。

曹克来探病,顺便表达一下和鲁国没有任何关系,毕竟邾国可是鲁国的附属国/家,若是有牵连那便是大错了。

齐侯淡淡的说:“邾公的心意,孤自然清楚,这次禀明天子的时候,孤也会详细说明,邾公一片忠心,天子定然会领会。”

曹克一听,连忙拱手说:“谢齐公。”

齐侯又说:“如此一来,没什么旁的事情了罢?”

曹克连声说:“没有了,仪父先告退了。”

吴纠见状,连忙也拱手说:“纠也先告退了。”

齐侯那叫一个气,方才那么好的气氛全没了,吴纠还要溜走,不过齐侯又不敢逼得太紧,吴纠就连忙逃窜了。

吴纠和展雄一并出了大帐,展雄说:“二哥,你的伤口怎么样?”

吴纠说:“无大碍,都是皮外伤。”

展雄说:“那可不行,二哥生得这般好看,留个伤疤多碍眼?”

吴纠有些无语,真是感谢展雄的直言不讳,和展雄道别,便回营帐去了。

子清早就听说了鲁公挟持吴纠一事,而且吴纠的身份也曝了,子清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去说:“公子,您没事儿罢?”

吴纠摆了摆手,坐下来,不过他右手被包扎成了一个大粽子,根本动不了,吃饭沐浴都有些不方便,举了举自己被包的手,说:“只是看着唬人,其实没事儿。”

子清说:“公子,如今……如今您的身份……如何是好?”

吴纠听子清这么说,也没有焦急,毕竟他并非贪图公子这个虚名,也并非想要和齐侯一挣侯位,所以是不是公子都两可。

再加上吴纠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他还有个小饭馆,积攒下来那么多钱,就算不是公子,吴纠还是个富绅。

吴纠这么想着,说:“没什么怎么好的,顺其自然罢。”

吴纠方才也累了,躺在榻上便休息,也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总之一躺上榻,很快就睡着了。

因着今日的会盟被打断了,所以今天便闲下来,再说吴纠受伤了,自没有他的事情了,便安心睡觉。吴纠醒过来的时候有些迷茫,感觉睡得腰酸背疼。

子清站在一边,连忙松口起,说:“公子,您睡了一天了,险些吓死子清,怎么叫也不醒,还是君上叫了医官来看,医官说公子身/子虚弱,多歇息是好事儿,这才放心下来。”

吴纠惊讶自己这么能睡,赶紧让子清扶着自己坐起来,毕竟自己一条手臂包扎着不好用/力。

果然已经是一天了,外面天色亮堂堂的,恐怕是早上,营帐外面好多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嘈杂。

吴纠疑惑的说:“外面在做什么?”

子清说:“在会盟议事,应该是在签文书了。”

吴纠点了点头,本来昨日要签文书的,但是因为鲁公突然发难,被/迫中止了,文书还是要签的。

吴纠躺了一天,实在难受,就出门溜达溜达,他洗漱沐浴,吃了些东西,出门走了两圈,便听到齐侯的营帐里传来骂人的声音,不知是谁惹怒了齐侯,反正声音很冷漠。

吴纠只是听了一耳朵,什么“岂有此理”等等,就没有再听,转了一圈便回了营帐。

吴纠刚回去,就听子清说:“公子,展将军来了。”

吴纠正无聊,听说是展雄来了,连忙说:“快请。”

子清把展雄请进来,展雄大步走着,形色匆匆,走进来对吴纠一拱手,就要下跪,吴纠吓了一跳,因为一条手臂捆的像包子,所以根本拦不住展雄。

展雄“咕咚”一下就跪了,吓得子清后退了半步。

吴纠说:“四弟,你这是做什么?”

展雄拱手跪在地上,说:“请公子,救救我大哥!”

吴纠一听更是蒙了,说:“什么?”

他说着,拉着展雄说:“你快起来,起来好好儿说话。”

展雄这才站起来,着急的说:“二哥,鲁公实在无/耻,他如今见情势一去,便一推四五六,要将所有罪名盖在我大哥头上!”

原来方才齐侯生气也因为这个,鲁公是一国之君,还是公爵之位,所以齐侯不方便把他扣/押,就软/禁在营帐之内。

但是鲁公竟然想出了一个主意,让人告诉齐侯,这一切都是展获的主意,是展获出的下作主意,让自己挟持齐公子,并非是他的本意,鲁公只是被展获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齐侯一听,鲁公就是想给自己开罪,所以才编出这么多故事,如何能不生气?

吴纠听罢了,心想怎么可能是展获的主意?展获是出了名的圣/人,绝不可能做这种下作的事情,况且当时吴纠给鲁公送上文书的时候,还是展获给吴纠打眼色,让他注意的。

展雄气愤的说:“我那大哥,总是死性不改,以鲁国为母邦,如今好了,鲁公阴险狡诈,要杀他灭/口,来替自己顶罪!二哥,我大哥是迂腐,但罪不该死,若是他真的顶罪,岂不是让鲁国逍/遥/法/外了!”

吴纠一听,鲁公真是阴险,还想要人给他顶罪?

展雄又说:“现在那鲁公已然急着杀了我大哥,公子,求你救救我大哥!”

虽然日前展雄表现得十分看不起展获,但是说到底两个人可是亲兄弟,展雄比展获小很多,展获也算是又当爹又当哥,亦师亦父,展雄也是崇拜展获崇拜得紧,虽然口头上不愿表达,但是面/临生死大限,也顾不得面子了。

吴纠也不希望展获出事,毕竟柳下惠可是一代贤圣,若是能拉拢过来,也是好事儿。

吴纠仔细想了想,突然说:“若是用展获顶罪,其实也无不可。”

展雄一听,险些懵了,说:“二哥!我大哥真的没得/救了?”

他说着,一狠心,调头要走,吴纠连忙拦住他,因为展雄脸上明晃晃写个几个大字,而且是谁都看得懂的,不分简体繁体篆体——劫人!

吴纠连忙说:“四弟稍安勿躁,你听我说完。”

展雄十分焦急,但看吴纠脸色很坦然,便停了下来,听着吴纠说话。

吴纠说:“其实若真的让天子给鲁公定罪,天子能定什么罪?”

展雄自然不知道了,吴纠说:“如今天子方登基,根基还不足,鲁国乃是东方大国,鲁公又是周公之后,乃是大贤圣的后人,天子定然会顾及先祖面子,从轻处罚,如此一来鲁公有罪不罚,只是吓了他一吓,虚惊一场,其实对咱们来说,也不合算。”

展雄不知这么多弯弯绕绕,还以为让天子定夺,天子最少罢了他的公爵之位,但是天子其实也惧怕鲁国,怎么可能和鲁国这么撕/开脸皮?尤其是在胡齐刚刚登基的时候,决计不可能。

吴纠笑了笑,又说:“既然鲁公想用展获顶罪,那太好不过了,就说齐国痛恨这个罪魁祸首,痛恨的咬牙切齿,让鲁公把展获交出来,准备大卸八块。这样便是鲁国亲自把展获交到齐国手中,也不是咱们抢人,多好?”

展雄一听,惊讶的说:“这样……这样一来,我大哥就是齐国人了?”

吴纠点了点头,说:“那自然。”

展雄一拍掌,说:“好好,太好了!”

吴纠说:“傻四弟,快去和君上说道说道,免得君上也给气糊涂了。”

展雄立刻说:“弟/弟这就去!”

他说着冲到营帐门口,要出去,不过突然停住了脚步,又冲回来,对着吴纠拱手说:“二哥当真厉害!雄佩服!”他说完了又急匆匆的走了。

吴纠看着他来去生风,不由想笑,不过展雄也是真性/情,的确是个人才。

其实吴纠也不算聪明,他只是借用了齐侯的办法罢了,历/史上齐侯在收留管夷吾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他害怕鲁国不放人,便说要把管夷吾亲自剁成肉泥才能解心头只恨,后来鲁国就放人了,哪知齐侯并不想把管夷吾剁成肉泥,反而想让这个大仇人,做一国之相。

鲁公的确想要展获做替罪羔羊,那天鲁公与展获吵翻,泼了他一杯酒,其实就是因为挟持一事。

展获虽然右手废了,但他有武艺在身,比鲁公的武艺要强得多,鲁公带着他,就是因为想要他挟持齐侯。

但是展获这个人刚正不阿,绝不做这种事情,鲁公踢到钢板,如何能不生气?因此泼了展获一杯酒,若不是因为怕这件事情曝光,就砍了展获的脑袋,何止是一杯酒的问题。

因为展获的不配合,所以鲁公只好亲自上阵,而且他也不敢挟持齐侯,毕竟齐侯的武艺出众,所以只能见机行/事,挟持了没什么武艺的吴纠。

如今事情败落,鲁公想要自保,害怕天子降罪,便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要把展获推出去抵罪。

展雄听了吴纠的法子,去见了齐侯,齐侯便依照吴纠的法子,让展雄去传话。

展雄来到软/禁鲁公的大帐中,说:“寡君口诏,鲁国士师展获,挑唆鲁公,扰乱会盟,最无可恕,请鲁公将展获交与寡君,剁成肉泥,示/众齐国临淄城们,方解心头之恨。”

鲁公一听,先是松了口气,因为齐侯竟然放过了自己,他心中也有恃无恐的,毕竟鲁国乃是周公旦后人,又是周礼之邦,基业浑厚,就算到了天子面前,找个借口也能脱罪,更别说现在有人顶罪了。

但是鲁公有些担心,展获是个人才,只因他嘴巴不会说话,不给别人情面,所以现在还是个士师,展获可以说是难得文武双全的人才,虽然他现在右手废了,不能习武,也不能上战场,但是鲁公还是十分忌惮展获的。

万一齐侯要把展获剁成肉泥是假的,反而想要把展获收归到齐国去,岂不是大不妙?

鲁公考虑到这一层,便要求和自己的大夫臧辰见面,商讨此事。

齐侯倒是慷慨大方,没有阻止,但只给了他们两条路,一条路交出展获,另外一条路押到洛师负罪。

再如此明白的选择面前,齐侯真不相信鲁公会到洛师负罪,虽然到头来可能得不到什么罪名,但是一路走过去,千山万水,被所有国/家观摩着,鲁国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因为有齐侯的应允,臧辰很快被押到了大帐前,让他自行进去见鲁公。

鲁公面色十分憔悴,坐在案前正在发呆,臧辰走进去,给鲁公作礼,说:“君上。”

鲁公见到臧辰,仿佛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毕竟他已经被软/禁了一天,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鲁国的人。

鲁公连忙说:“臧卿!现在如何是好?齐国那边已经应允了用展获顶罪,可他们分明不是想要杀展获,而是想要为他所用!臧卿也是知道的,展获乃是人才,若这般给了齐国,恐怕……”

臧辰拱手说:“君上,请恕辰直言,如今之事,大局已定,并非是君上想不想交人的问题,除了交出展获,别无他法。若是君上贸然杀了展获,用死尸顶罪,恐怕要落一个畏罪的口舌。”

鲁公说:“这……这!那如何是好?”

臧辰说:“眼下之计,只能请君上将展获交与齐国,君上请想,展获为人不知变通,直而不屈,如今齐公的确看上了展获的才华,但齐公如此傲慢之人,如何能收如此傲慢之臣,辰敢断定,不出三月,展获必然得罪齐公,齐公不会容他。”

鲁公一听,说:“真的?”

臧辰拱手说:“辰字字属实,请君上三思。”

鲁公这么一想,觉得也有道理,而且眼下的确如臧辰所说,没有任何办法了。

臧辰这日也被软/禁,脸色更是不好看,连连用手帕捂着咳嗽了好几声。

鲁公听着臧辰那急促的咳嗽声,仿佛是催促一样,便说:“好,你去将展获交给齐国罢!”

臧辰捂着嘴咳嗽,断断续续的说:“辰……领命。”

臧辰出了营帐,就走到了旁边的小营之中,一进去,便看到展获戴着镣/铐,靠着柱子坐在地上。

因为有镣/铐,展获的右手袖口卷起来一些,露/出那狰狞的伤疤,听到有人进来,展获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臧辰,淡淡的说:“臧大夫前来,是要亲自给展季行刑了么?”

臧辰走进来,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慢慢捋顺了呼吸,这才说:“展获,鲁公已然把你交给齐国,齐国人会将你剁成肉泥!”

他说着,展获立刻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一眼臧辰,说:“大司寇?”

臧辰又咳嗽了好几声,脸色十分不好看,更是苍白,和他那高大的身材十分不衬。

臧辰咳嗽着,断断续续的说:“展获……我能说的,都已然说了,你……好自为之罢。”

臧辰说罢了,便挥手说:“将这乱臣贼子扣起来。”

外面有士兵过来,将展获扣/押起来,臧辰便带着展获往齐侯那边去了。

齐侯那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展雄和吴纠先过来了,臧辰扣/押着人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齐侯正在和吴纠说话,那温声细语的,生怕旁人看不出宠溺一般。

臧辰走进来,后面押着展获,展雄立刻有些紧张的看向展获,展获手脚戴着镣/铐,右手手腕有些卷起,露/出狰狞的伤疤,展雄还以为展获被用/刑了,就要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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