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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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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反派(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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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鬼消失了, 破败狼藉的书房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不远处的书桌上甚至还放了一杯热茶。天气有些凉,茶杯上热气氤氲, 使得这一幕充满了生活化的气息。

阮滢喘着气:“怎么、怎么回事?辛雨呢?”

傅云京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目光冰冷地看着阮滢:“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管住你的手。”

阮滢颤了颤, 到底是还害怕傅云京的,而等冷静下来之后,阮滢也终于发觉, 她的掌心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阮滢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已经被那长剑腐蚀得不成样子了, 表皮都已经化开了, 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内里。阮滢本能地惨叫了一声,长剑掉落了下来。乐彤见状, 想也不想就将长剑捡起来牢牢攥住, 她脸上的神情比之前更加冷了,也更坚毅了。

这里恐怕不会再有人为阮滢心软了。

杭清倒是能理解阮滢的心思, 可能是她年幼的时候,她的母亲给她灌输了很多赫尔曼是个伟大的男人的思想, 导致孩子对父亲产生了崇拜和孺慕,哪怕在知道赫尔曼是个人渣之后,阮滢心底对父亲的渴望也依旧是胜过一切的。

不知道珍惜所拥有的, 只知道去追求虚无缥缈和廉价的东西。难怪原剧情里, 阮滢这个人物早早就走上了炮灰路。

实在可笑又可怜。

杭清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有人来了。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乐彤喃喃地道了一声:“我们进入了古堡的过去吗?”她也并没有想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说完,乐彤就闭上了嘴。

而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来人也终于进入到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那是个身材高大,面孔英俊的混血男子,年纪应该在四十以上,男子穿着体面的西服,手里提了一个画板,他的步履匆匆,就这么无视他们,走进了书房。

这下他们完全可以肯定,没错,他们的确是回到了古堡的过去。

杭清淡淡道:“每个星期的这一天,整个古堡都会回到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乐彤小声问。

“因为整座古堡都受了诅咒,这一天注定会不停上演,直到整座古堡消失。”

在他们说话间,男子已经在书桌前站定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然后走到了书柜前。书柜很快移动了位置,露出了那个入口。只是这次的入口和他们见到的不一样——密室里往外透着温暖的光。

“那是赫尔曼?”乐彤问。

“嗯。”杭清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去看傅云京,傅云京依旧神色平静,没有丝毫要将赫尔曼当做父亲看待的意思。

“走。”傅云京口中吐出一个字。

简洁利落的风格,表露着此刻傅云京的心情不大好。

其实杭清这一刻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是到了苏淩水身上的缘故,杭清多少有些感同身受。不愉快的记忆一点点被翻出来……杭清的脸色本能地冷了下来。

他们一行人如同游魂一般,跟在了赫尔曼的身后。走过狭隘的走道,他们渐渐听见了赫尔曼说话的声音。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再几天,再几天我就带你出去。你知道的,那个女人疯了。我害怕她伤害到你。”

“啊,是生病了吗?我去叫医生,你在这里等我。”

赫尔曼突然从密室里冲了出来,他的动作之快,直直和杭清一行人冲撞到了一起。就在阮滢忍不住惊呼的时候,赫尔曼直直穿过了他们,脚步不停地往外去了。

阮滢突然开口问:“我们要跟上他吗?”阮滢的口吻倒是充满了期待的味道。

傅云京冷声道:“你可以去,没有任何人会拦你。”

阮滢笑了笑,还真的就转身往外去了。

杭清淡淡一笑。

整个事件都发生在以这个书房为中心的范围内,阮滢就算是想要出去,也是无法离开这个范围的。

杭清没有再去管阮滢,他和傅云京走在了最前面。很快,他们走过那个转角,进入到了密室房间中。

房间里点着暖光灯,沙发椅子桌子床,应有尽有。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令人觉得怪异。哦,这里没有电话、手机,甚至没有电脑和电视。靠墙摆放的高大书架,也只给人带来了沉重的压抑之感。

“那里,站着一个人……”乐彤突然惊恐地道。

所有人都朝着乐彤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哦,原来这个房间还有个违和的地方——房间中的光亮几乎全靠那盏灯来提供。墙上只有一面小窗,窗户旁边挂着深色的窗帘,看一眼就让人莫名觉得压抑极了。

而那扇小窗前的确站了一个人。

那是个少年,背影纤细,穿着白色的睡袍,半长的头发扫在雪白的脖颈上,有种莫名的惹人怜惜,却又有种莫名的诱。惑。

“那是谁?也是鬼吗?”乐彤吸了一口气,问。

杭清心说,可不是鬼吗?

少年突然转过了身来,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垂死的暮气。

乐彤惊呼出声:“苏先生!这……”

多么熟悉的一张面孔。

杭清看着那个少年,也感觉颇有些奇妙,就像是两个人复制人站在了一块儿似的。

傅云京也忍不住来回打量他们。

苏淩水当然是看不见他们的,苏淩水冷漠地收回了目光,他重新坐回到了沙发边。

他们看着苏淩水穿着睡袍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他们之前在密室里打开的那个箱子,里面装着许多苏淩水的东西,里头有着正常的服饰。这一刻,他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苏淩水总是穿着睡袍出现。因为赫尔曼为了防止他逃离,锁起了他的衣服,只留下无数的睡袍。当然,或许其中还有更为龌.蹉.情.色的缘由。但他们不愿再往下想了……

乐彤问:“他刚才在看什么?”

尹嘉炎微微色变:“外面……起火了。”

“起火?”乐彤也忙朝外看去,这个时候还不到夕阳下山时,但从狭小的窗口往外看,外面像是映红了半边天——有谁放火了。

“火不是苏淩水点的。”傅云京出声道。

“原来传说里的那场大火不是苏先生放的?那是谁?”乐彤忙道:“赫尔曼也是那个人杀的吗?”

杭清但笑不语。

那头苏淩水坐在沙发上,像是发起了呆。但这里的几个人,都是眼睛足够利的,他们很快就发现到了一点怪异的地方,苏淩水隐藏在袖袍底下的手指,似乎在闪着点点银光。

那是一把匕首。

乐彤立刻就住了嘴,微微尴尬地看了杭清一眼。

苏淩水年少成名,外表看起来平静冷淡,实际上却有着无边的傲气,他被赫尔曼迫害至此,又怎么可能畏畏缩缩不敢下手呢?

若是要复仇,当然是自己下手才来得痛快。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赫尔曼满脸怒容地跑了进了,他口中愤怒地骂着:“那个女人疯了……她竟然放了一把大火!”

赫尔曼一边骂着一边到了苏淩水的跟前:“来,我带你出去。”

他攥住了苏淩水的手腕,但苏淩水却没有动。赫尔曼弯下腰问:“是难受吗?”说着赫尔曼就伸手想要去抱苏淩水。匕首在衣袖间狭小的空隙里放着亮光。

“嘭——”

“嘭嘭——”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击了起来。

“这个疯子……”赫尔曼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松开手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苏淩水用力攥了一把指间的利刃,快速起身。“噗嗤——”那利刃没入了血肉间。

乐彤倒吸了一口气。

傅云京抿紧了唇,神色紧绷。

尹嘉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傅云京低声道:“他杀不了赫尔曼。”

“为什么?”

“至少现在做不到。他们的体力差距太大了。”随着傅云京话音落下,那头的赫尔曼突然间转过了身,他扣住了苏淩水的手腕:“你想要杀我?”赫尔曼的五官都微微扭曲了,像是骤然间发觉,自己养的小白兔,一朝变成了猛兽,不可思议、难以接受,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那怎么办?赫尔曼会动手吗?”乐彤忍不住看向了杭清,想要从杭清口中得到个回答。

这时候,“嘭”的一声巨响,应该是书房的门被砸开了。赫尔曼恢复了表情,他按住了苏淩水:“别动。”说这话的时候,赫尔曼眉目间的温情褪去,带上了危险的色彩。

赫尔曼转身疾步往外走,那匕首还插在他的后腰上。但赫尔曼像是全然没有知觉似的。苏淩水站在那里,抬着手,苍白的指节上还沾着点点血迹。他冷漠地望着赫尔曼的方向,看上去平静极了,但这一刻的平静,却无端叫人觉得心底发寒。

苏淩水只顿了一下,就跟上了赫尔曼,赫尔曼想要将密室合上,但却被打断了。

辛雨裹着密不透风的黑袍,手里紧紧抓着一把斧头。她冲了过来,斧头重重地砍在了书柜上,赫尔曼敏捷地躲开,骂了声:“你疯了?你想干什么?杀了所有人吗?”

辛雨高声笑起来:“对,我就是要杀了所有人!已身在地狱,还有何可惧?”

苏淩水走了出去。

辛雨的视线骤然触到了苏淩水。

乐彤几人看着这一幕,心都不自觉地揪了起来。这一刻,书房里静寂极了,静寂得让人毛骨悚然。

“她不会出手杀苏先生吧?”

杭清淡淡道:“不会。”

“可之前你不是说,不能在她面前提起你的名字,一旦提起,可能会引得她疯狂吗?辛雨对你……”应该是有滔天仇恨才会这样吧。

“不是仇恨,是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乐彤瞪大了眼:“她、她对你……”

“不是那个意思。辛雨是想得到自我救赎,她希望我能原谅她。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杭清的话音落下,那头的辛雨出手了,但却不是冲着苏淩水去的,而是朝着赫尔曼去的。

“我们都死在这里,让他一个人离开,那不是很好吗?把一切令人厌恶的东西,都烧死,毁灭……多好!”辛雨漂亮的面孔微微扭曲,因为过分用力,她的脖颈全都红了,甚至有青筋微微凸了出来。

赫尔曼快步走到了书桌边,他从抽屉里取出了手.枪。正是之前杭清交给傅云京的那一只手.枪。赫尔曼抬起了手,对准辛雨:“你不要胡来,你快让开,你知道你点的火会引起什么后果吗的?这里是在山上!周围树木一旦燃起来,还跑出去?苏会一起死在这里!我们谁也跑不掉!”

傅云京冷声道:“辛雨冷静不下来的。”

正如傅云京所说,这一刻的辛雨,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她盯着赫尔曼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对方生撕了一般。

辛雨扑向了赫尔曼。

赫尔曼骂了句“shit”,抬手射了一枪。赫尔曼的枪法很准,他也比辛雨要冷静得多,辛雨更选了个看起来威力十足,实则不好操控的武器。她手中的斧头一次次挥空。而赫尔曼的子弹,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擦着她的脖颈、脸颊、太阳穴过去。这是赫尔曼的警告。

可赫尔曼的手软,并没有让辛雨恢复理智,反而只让她生出了被戏弄的怒火。

书房里很快乱了起来。

打砸扔,一地狼藉。

这就是之前,为什么他们会在楼下听见摔打的声音。因为在曾经的这一天,这个时间的节点,辛雨和赫尔曼之间就是爆发了这样的一场争执。

这时候,苏淩水已经完全从密室里走了出来,他漠然地看了一眼两人,然后走到门边,朝外望了一眼。

大火已经彻底蔓延开了,古堡里的仆人们奔走惨叫,他们寻找着灭火器,找着水龙头。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这场火实在太大了,将他们死死困在了这古堡里。

书房里,辛雨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她突然一把攀住了苏淩水的手:“原谅我,原谅我……”

苏淩水挣脱了她的手。

辛雨已经接近力竭了,她背靠在墙壁上,憎恶地看向了赫尔曼:“为什么杀不了呢?为什么就是杀不了呢?”

赫尔曼冷笑一声:“别费力气了,让开,我要带苏离开。你要发疯,要找死,就自己抱着古堡一块儿去死吧。”

辛雨怔了怔,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她原本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长期压在心上的重担,让她变得憔悴且扭曲。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便不再让人觉得是个美人,只让人觉得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我知道你畏惧什么。”辛雨笑了笑,她手中的斧头掉落下去,血蹭上了雪白的地毯。她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放弃了杀死赫尔曼一样。

“我能畏惧什么?”赫尔曼冷笑:“我所畏惧的不过是苏离开我。”

辛雨朝着赫尔曼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

辛雨突然爬上了书桌。

她抬头向上看去。

上面是一个极大的吊灯,吊灯被固定得很牢固。辛雨的个子很高,当她站在书桌上的时候,抬手就能够触摸到吊灯。

赫尔曼冷笑:“难道你还希望吊灯落下来将我砸死吗?”

傅云京低声道:“她是要上吊。”

乐彤愣了一下,随即道:“她要自杀,以自身的怨气和魂灵,来诅咒赫尔曼和整座古堡?”这种桥段,在灵异小说里并不少见,乐彤自己就常常写到。

但是写到,和亲眼见证完全是两回事。

乐彤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辛雨和赫尔曼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太深了。”杭清低声道:“是赫尔曼让她失去了一切,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是错误的。”

“死了才好呢……”阮滢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她看着辛雨的方向,眼睛里放着异彩:“真是没想到,原来辛雨是在他的面前自杀的,实在报应啊……”

杭清不喜欢辛雨,但也有些讨厌阮滢,听见阮滢的声音,他立刻出声道:“你的母亲是赫尔曼的情人吧?”

一句话惊住了不少人。

阮滢冷冷地看着他:“你胡说什么?”阮滢咬着牙:“我母亲是他的妻子!”

傅云京突然嗤笑了一声:“难怪你这样维护赫尔曼。不过据我所知,赫尔曼是有过一个妻子,但可不是你的母亲。”

杭清心道,当然。

赫尔曼有过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就是傅云京的母亲。后来因为赫尔曼的花心滥情,连他的学生都和他有一腿。傅母忍无可忍,就和赫尔曼分居了。

“赫尔曼情人众多,你的母亲也不过是他情人中的一个。怎么?你母亲天天做梦嫁给了赫尔曼,还这么给你洗脑?”傅云京毫不留情地讽刺出声:“有什么区别呢?辛雨曾是赫尔曼的情人。你也只是非婚生子。哪里来的底气去鄙夷嫉恨辛雨?”

阮滢呆了呆:“你胡说!你闭嘴……”说着,阮滢竟然就要冲上来。

她的动作,导致整个空间都波动了一下。

“砰”的一声。

是傅云京对着阮滢打出了一枪,那子弹穿过阮滢的小腿,很快腐蚀出一个洞来。阮滢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但那一声,同时也是辛雨套住脖子,一脚蹬在书桌上的声音。

辛雨死死地盯着赫尔曼:“我要诅咒你,我要你生死不能,我要你自太阳离开地平线那一刻醒来,太阳转西后开始腐烂。生和死你都不畏惧,但不能生不能死呢?到时候你会连苏淩水都无法再伸手去触摸,你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他……”

辛雨嘶哑着声音说完,她慢慢地放开了抓着绳索的手。

绳索渐渐将她雪白的脖颈勒紧。

辛雨看向了苏淩水。

“原谅我……”

苏淩水没有说话。

赫尔曼却是怒不可遏:“疯子!你这个疯子!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告诉你,苏不会原谅你。你连看也看不见那一天,哪怕你化身厉鬼,你也永远看不见苏原谅你的那一天!”

“砰砰”两声。

是子弹飞出去的声音。

辛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陡然多了两个血洞。

她的眼珠被震飞了出去。

血顺着她的脸庞蜿蜒而下。

辛雨凄厉地叫了一声,因为剧烈的疼痛,她彻底松开了手,她又一脚蹬在了书桌上。“咯吱”一声轻响,那是突然松手之后,绳索绞动颈骨的声音。

听得人毛骨悚然。

乐彤脸色一变,几乎软倒下去。

辛雨死了。

她悬挂在吊灯上,脚后跟还在撞书桌。

“嘭、嘭、嘭——”

寒意悄然窜上了几人的后背。

古堡里的火越来越大,在大火的炙烤下,书房里却阴冷极了。

一道惊雷在空中响起,闪电骤然劈在了窗外的大树上,带起一串火花。雨水紧跟着落下来,却没有浇灭这场大火,反倒使得这场大火愈燃愈烈了。

苏淩水站在那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不会有原谅。”

书房里阴风阵阵吹拂而起,辛雨维持着扭曲的表情,她的尸体还在不断叩击着书桌。

乐彤深吸了一口气:“……不原谅是因为,当初是辛雨将你介绍给赫尔曼认识的吗?”

杭清没有应声。

但众人心底都明白,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不是传说古堡的主人和女主人很恩爱吗?”杭清淡淡道。

“……对。”

“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恩爱。只有恶意、欺骗,和绝望。辛雨是我的导师,赫尔曼是她的情人。她将我引荐给了赫尔曼,或许最初起源于一片好意。我被囚/禁在古堡之中。赫尔曼为了压下我消失的消息,让辛雨对外声称,她带着我去国外采风了。然后赫尔曼用作回报的是,修建了一个古堡给她,让她入住进去成为那里的女主人。嗯,就是那个有一段距离的另一座古堡。”

“所以真的有两座不同的古堡?”

“嗯。”

“辛雨以为自己获得了一切,从此走上得意人生。直到……”

“她见到了蔷薇古堡,见到了你,知道了赫尔曼的真实意图。”傅云京冷声补充道:“她对赫尔曼还有情意,所以她选择了赫尔曼,而抛弃了你这个昔日学生。但赫尔曼情人众多,利用过辛雨之后,也对她日渐冷漠。甚至在知道你对昔日导师颇有两分仰慕之后,赫尔曼对辛雨心生了憎意。”

傅云京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辛雨求你原谅,不过是在自我救赎罢了。她曾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画家,是受人尊敬的导师。但她选择了为爱情牺牲自我,更甚至牺牲自己的学生,甘愿给赫尔曼做情人。

“她没等到想要的爱情,她发现赫尔曼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辛雨感觉到了悔恨,可是悔恨也来不及了。为了不让她说出你的行踪,赫尔曼不会放她离开。对自己的悔恨和厌弃,折磨着她。她根本不是在求得你的原谅,她是在求得自我的原谅,她是想要为自己走了一条错误的路而做出最后的挣扎,以此来保全自己的脸面和骄傲。”

傅云京冷漠地看向辛雨的方向,做出了最后的评价:“愚蠢的行径造就了自己可悲的人生。并不值得人同情。”

乐彤已经惊呆了,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竟然是这样……”

尹嘉炎闭了闭眼:“毁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别人的一生。是无可同情。”

赫尔曼的一声哀嚎,拉回了他们的思绪。

那一头的苏淩水,苍白着脸,突然力气极大地将赫尔曼扣在了地上,赫尔曼腰后的匕首往里捅得更深,赫尔曼骤然色变,抬手就要将苏淩水掀下去。

但这一刻的苏淩水,显得和刚才笨拙、单调的行为全然不一样了,刀片从他指间翻飞而过,准确无误地插在了赫尔曼的喉咙上。

赫尔曼的喉中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他的声带被割开了。

苏淩水的手指异常灵活,他将刀片贴在了赫尔曼的颈侧:“这里是你的大动脉。”

“你知道吗,辛雨会诅咒你,是我提醒他的。我知道,你和常人不一样。你杀过人,甚至杀过鬼。你能掌控整个古堡。要从你的手里逃出去太难了。”苏淩水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依旧是平静的,和辛雨的歇斯底里截然相反。

“那就干脆不逃了。”苏淩水说。

“没有比这双手更熟悉刀片的了。我用它们捏起刀片,裁过画纸,削过铅笔,现在,我要用它们来杀了你。”

赫尔曼瞪大了眼,他英俊的五官扭曲了起来,他的眼底藏着不可置信和悲痛的色彩,他抓住了苏淩水的手:“出……出……”

没有他,苏淩水会出不去。

但苏淩水恍若未觉。

他就像是进行到了画画最后收尾的一步,怎么样也不会放手。

苏淩水带动着赫尔曼的手掌,仿佛毫无阻隔一样,轻松地压了下去。

“噗嗤——”那是血液喷溅出来的声音。

赫尔曼失去了他的脉搏。

苏淩水垂下眼帘:“我已经很久没有画过画了。”他手中的刀片贴在了赫尔曼的脸上:“绝望和孤独太令人难以忍受了。”

这一刻,苏淩水再不是那个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了。他从高高的云端彻底堕入了黑暗,他用曾经熟练地用过无数次的小刀片,将他所憎恶的人送下了地狱,也连同将自己带入了地狱。

乐彤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火越来越大了,整个古堡都被包围起来了,他……怎么离开这里?”

杭清淡淡道:“离开不了,也不用离开。”

“为什么?”乐彤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那个想法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那头的苏淩水收了手,他满手鲜血,赫尔曼也同样是满脸的鲜血。他憎恶这张面孔,憎恶到了,想要再也不用看见赫尔曼这张面孔的地步。

所以当他们一行人再看见赫尔曼的鬼魂时,赫尔曼的脸已经是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了。

“因为不用了啊,失去的已经失去,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无他可求了啊。”杭清淡淡道。这就是苏淩水的真实想法。

苏淩水扔掉了手中的刀片,他抬起头,微微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

然后他低下了头,略长的发丝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似乎是藏起了手中的刀片,也就一转眼的功夫,苏淩水躺倒了下去,他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的苍白了,他倦怠地闭了闭眼,声线冷凝:“今日,我愿献出的血肉、魂灵,换得赫尔曼不得投胎,不得生不得灭,永远只能困于古堡之中。他腐朽的身躯只配行走在黑夜之中。今日他手中的武器,来日将成为克他之利刃。”

火越来越大。

就连傅云京一行人都很快感觉到了,此刻他们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而苏淩水还是躺在地面没有动。

血液浸染了地毯,难以分清那些都是属于谁的血液。

终于,火包裹住了整个书房。

阮滢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朝尹嘉炎的方向而去,口中尖叫了起来:“火!火……”

尹嘉炎皱眉避开了她。阮滢怔了一下,转头看向那头已然成为一具尸体的赫尔曼,她喃喃地喊:“父亲……”阮滢转头看向了杭清:“你就是个杀人犯,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傅云京突然转过头,一手捏住了阮滢的脖颈:“再多嘴下去,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阮滢笑了起来:“他杀了我父亲,你要杀了我吗?你们这些杀人犯……嗤——”

乐彤的目光此时牢牢锁定在苏淩水的身上,她艰难地出声:“为什么他还不走?”

没有人回答她。

“火这么大,他要怎么办?”乐彤的心被一把揪紧了,她全身心都放在了那上面,她甚至忘记了一旁站着杭清,问一问杭清就能知道结局了。

不,其实不用问也能知道。

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为什么大火烧身也依旧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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