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湉沉默不语, 楚向天的话让傅湉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过急躁了, 就像……就像为了某个目的特意去做的一样。
他们现在猜不到原因,可是等到明年大旱未必就猜不到了, 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旱做准备,可是自己到时候该怎么解释自己提前知道的大旱呢?
傅湉咬咬唇,有些心虚的不敢说话, 脑子里飞快的给自己想合适的理由。
看他这个样子, 楚向天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揉揉他的头,神情无奈又带着点纵容, “小秘密怎么这么多?”
“……”
傅湉张了张嘴想反驳, 但一时间又想不到更为合适的理由, 只能悻悻的闭上嘴,默认了他的说法。
开门将外面候着的送信人叫进来, 把回信交给他, 傅湉转而又叫了几个下人去选定的另外几个庄子送信。
需要每个庄子先交一张沟渠图上来,傅湉确认没问题后再征集人手开始挖。
各个庄子上的图纸最迟也在五天后送了过来, 每一张图纸傅湉都仔细比较过,又被楚向天偷偷拿去给工部侍郎看过后, 才吩咐庄子上可以开始动工。
这一耽搁又是好几天,时间已经是六月中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 就算穿着薄薄的丝绸也热的人汗流浃背, 庄子上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开始, 米铺这边闻博礼还在压价,管事按照他的吩咐用更低的价格持续买进。
傅湉反而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他每天的事情就是读书,八月在即,要想考上功名,他还得更努力一点,但是燥热的天气却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不如去庄子上消消暑。”
把傅湉面前的小冰鉴换了,楚向天拿着扇子给他扇风,他自小长在北方,从来没经历过南方的这种湿热,现在全靠着在军中锻炼的毅力在忍耐。
小少爷没有这份耐劲儿,已经跟地里晒蔫儿了的小白菜差不多了。
傅湉扯扯领口,烦躁的将手里的书扔在桌上,反正也没什么要他操心的了,秋试在即,他得沉下心来备考。
于是安排好铺子里的事情,傅湉跟楚向天挑了个不那么热的大清早,赶着马车溜溜哒哒的去了庄子上。
庄子依山靠水,地势开阔,虽然头顶上的太阳一样火辣,但是至少有丝丝微风,满眼浓绿的树荫也不那么让人烦躁了。
这次过来事先没有让人送消息,傅湉熟门熟路的走到后院里,就见后院湖中心的八角亭上,母亲姐姐还有周传青三人正坐在一起聊天。
湖中荷花开的正好,微风一动就是扑鼻荷香,亭子里的三人倒是很聊的畅快,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隐约的作诗声。
楚向天看着这一幕眉头突突跳,傅湉则是惊异走近后亭子内传来的凉意。
正对着他的傅书月是第一个看见他的,笑道:“你们怎么忽然过来了?铺子上的事忙完了?”
傅湉抱怨道:“家里太热了,我过来避避暑,你们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也不跟我说?”
站在半人高的冰鉴面前,傅湉感受着丝丝凉意,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大变样的冰鉴。
面前的冰鉴说是冰鉴也不是冰鉴,前面是五片水滴形状、极薄的扇片,扇片后连着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木箱,木箱很厚重,里面则放着整块的冰,只有对着扇片的那一面是敞开的,散发出可见的寒气。
五片扇片被一根有些粗壮的木轴连着,旁边一个侍女握着转轴的把手缓缓转动,扇片转出来的风就带上了冰块的凉意。即使在这个亭子里,也感受不到一丝炎热了。
“这是改良后的冰鉴,是传青子指导庄子里的老木匠做出来的。”傅有琴笑道。
庄子上虽然没有镇子上炎热,但是燥热的天气也让人不想出门,周传青这才指导老木匠做出了这个新冰鉴。
幸好庄子上的地窖里还藏着冰,放进去试了试效果不错后,几人才偶尔出来小坐一下。
楚向天瞪着冰鉴嘴角抽搐,这东西是工部的人研制出来讨好母后的,因为母后怕热,工部的能工巧匠多,就弄出了这个叫“冰扇”的东西献上去,献上去的冰扇有一人高,也不是手转的,而是像水车一样用脚踩,母后用过后十分满意,才命令工部多赶制了一些,作为赏赐赐给了几位重臣的夫人。
记得没错的话,周家夫人就被赏赐了一座。
周传青倒是会借花献佛,楚向天眉头轻挑,淡淡的瞥了一眼笑眯眯的周传青。
周传青感受到身上刀剑一样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收了收,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