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芃笑了, 面色坦荡, 仿佛秦书淮说的话与她毫无干系。
“子不语怪力乱神, ”秦芃回头含笑而视:“摄政王为了证明我, 真是煞费苦心。”
“换太傅一事, 你知道王珂是我的人, 而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 除了赵芃,只有姜漪。”
秦芃心里咯噔一下,然而秦书淮后半句让她放松下来, 秦芃听着秦书淮继续分析:“姜漪案前,你去过姜家目的,为的是探望。”
“陆祐是你的人, 陆祐来我身边时, 差不多是姜漪嫁入王府前后。”
“白芷想要杀我,如今留在你身边侍奉你, 必然是因为, 你要杀我, 因为我杀你全族, 你对我恨之入骨, 所以想要杀我。”
“如果你是姜漪,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
听了秦书淮的话, 秦芃斜倚在窗栏上,神色懒洋洋道:“王爷误会了。我真不是姜漪。”
秦书淮嘲讽笑开:“陆祐已经招了。”
“他说你就信?”秦芃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似真还假, 转着手里的团扇,叹了口气道:“王爷既然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信别人,又来问我做什么呢?”
秦书淮没说话,骤然间他便出手,朝着秦芃袭了过去!
秦芃面色不动,全身绷紧,蓄力待发,反而就是秦书淮近身那一刻,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突然挡在秦芃面前。
秦书淮面色收住动作,面色冷淡,喊出那人的名字:“柳书彦。”
秦芃也有些诧异,没想到柳书彦会在这一刻站出来。
她站在那人身后,看着对方的身影,心里有些感激,她本想说话,便听“柳书彦”道:“王爷,您失礼了。”
“既然柳太傅在这里,”秦书淮面色冷淡转身:“那在下告辞。”
“我送王爷。”
“柳书彦”垂下眼眸,转身对秦芃行了个礼,他一直没敢抬头,规规矩矩告退之后,便同秦书淮一起走了出去。
秦芃看着“柳书彦”走了,有些坐立难安。
方才“柳书彦”的态度,怎么看都不是高兴的样子,这么匆匆忙忙告退,必然是有什么因由。
她也不敢多想,就在屋里等着。
而秦书淮和赵一走出去,转角后立刻拐进一个房间,换了衣服和面具,一面换面具,赵一一面不解道:“王爷为何还要让属下来英雄救美这一出?”
“让秦芃多信任柳书彦一些。”
秦书淮换好衣服,便折了回去。
一回到屋子里,秦芃便站起身来,看见柳书彦回来,她舒了口气:“你可算回来了。你若不回来,我怕你生气了。”
“柳书彦”摇了摇头,面上露出苦涩来:“我自己的事,与公主没有干系。”
此刻“柳书彦”的状态,瞎子也能看出来他不太开心,秦芃作为一个追求者,赶紧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很快就不会不开心了!”
“柳书彦”抬起头,有些疑惑,秦芃抓着他的袖子,就把他拽了出去。
秦芃先是买了两坛酒,然后就拽着“柳书彦”一起到护城河边,租下了一整艘船,催促他道:“快,上船!”
秦书淮提着酒,听话上前,秦芃让他坐下,笑着道:“你什么都别管,喝酒就好,我带你去好地方!”
说着,秦芃便拿起了划水的杆子,推着小船离开了岸边。
没多久,他们便远离了人群,只留下他们两个人,此时已是日暮,霞光落在水面,波光粼粼,河岸两边是及腰高的芦苇,在风中轻微摇晃,周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水声潺潺。
秦书淮喝了口酒,他觉得自己内心特别安静。
秦芃这个人就有这样神奇的力量,让他狂躁的内心平静下来。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很愿意和秦芃接触的。只是他内心总有那么一条线,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和任何女人靠得近,因此如果不是必要,他并不想太多接触秦芃。
他喝着酒,听着划水之声,秦芃在他后面撑船,笑着道:“以前我在书上看人写名士散发行舟,就很是向往,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直到后来,偶尔有了机会,才学会了划船。”
“没有机会,”秦书淮眺望着远方:“是因为琼州乃旱地,河流稀少吗?”
齐国和北燕不一样,北燕总是大片大片平原阔土,有草原,有黄沙,却独独没有俊山秀水。而齐国却似水乡,河流纵横交错。
琼州靠近北燕,属于齐国中水源稀少的土地。
秦芃听了秦书淮的话,愣了愣后,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你还是信了。”
“你是姜漪,对吗?”
秦书淮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颤抖,秦芃正想说话,就听秦书淮开口:“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秦芃没说话,静静听着,她听出对方声音中的沙哑,知道这必然是太惨痛的回忆。
“她死了,死了很久了。”
“我一直想让她活过来,我试了很多办法。”
“秦芃,”他终于回过头来,放下酒坛,走在她面前,认真道:“你是姜漪,对不对,你死过一次,死而复生,对不对?”
“我……”
秦芃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柳书彦红着眼,看着她:“求你了。”
求你了,告诉我真相。
这一分钟,秦芃从他眼里看出哀求,他眼中明明一片清明,却仿佛有眼泪时刻要坠下来。
秦芃叹了口气,面对这样一个人,她做不到撒谎。
她只能实话道:“对,我的确是死而复生。”
说着,秦芃眼里带了悲悯:“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让别人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