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秧的那一小块田上, 长满了绿油油的禾苗, 看上去生机勃勃的。我估摸着觉得差不多了, 小心的拔下来, 一捆捆的拿着栽进水田里。
因为不多, 所以我一个人种的, 没让姜羊他们两个帮忙。这些稻子难得, 那两个粗手粗脚,我怕给他们弄坏,就让他们在一边看着。所以我弯着身子在水田里种秧苗的时候, 姜羊和青山两个就蹲在田坎上看着我。我种完一行慢慢往后退,他们也就跟着移动。
被水浸过一段时间的水田泥土非常柔软,赤着的脚一踩下去, 就深深陷进泥土里。脚底下滑滑的, 抬起脚后就有一个小坑,浑浊的泥水在我抬脚后马上倒灌进去。
这样弯着腰一种就是一上午, 等我走回田边, 感觉腰有些酸。姜羊是个体贴的孩子, 见我坐在田坎上抻了抻腰, 马上就过来握着爪子给我捶背。
我们晚上在院子里乘凉, 我也经常趴在竹床上, 让姜羊给我捶捶背,他现在的力道也能好好的把握了,不像之前那样锤的我的背咚咚响。
我低着头喘出一口气, 觉得腿上有东西, 把腿肚子转过来一看,就见到一只蚂蟥。水田里有蚂蟥很正常,之前在田里放水犁田的时候,也遇上过。随手把那只蚂蟥弄下来,扔在一边用石头压住,我站起来去一边的沟渠里弄些清水洗洗手脚。
田里的事做完,收拾东西回家,刚才捶背没能抢在姜羊前面的青山说要背我,被我拒绝了。这点事不至于就累成这样,还要人背回去。
这两个都很听话,但是有时候一个替我做了什么事,另一个也非得替我做点什么,不然看上去就不自在,这也是让我觉得好笑,这个有什么好比的。
秧苗种下了田,我每天都要去看几回,心里不太踏实。我亲眼看着这些秧苗慢慢长大,没见出什么意外,总算才暂时放心了一点。
我和姜羊青山去山上砍柴的时候,发现村子里两棵梧桐树落了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绿油油的梧桐叶,已经有些染上了黄和橙色,在阳光底下通透的摇摇摆摆,树底下落了些新变黄的叶子。
姜羊捡了两片叶子在手里玩,我看见那叶子一半还是绿色的,一半是灿烂的黄色。
我想起从前我家小区前面,种了几棵梧桐树。
楼下那位大爷,时常拎着棋盘坐在树下拉人下棋,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就能见到他靠在躺椅上看着头顶上的梧桐树,声音悠悠的说:“梧桐叶落便知秋,一叶知秋哦……”
梧桐叶子落了,节气差不多也就走到立秋了。
秋天在我的印象中是很短的,曾经在我的家那边,秋天几乎就是一瞬间,刚换下夏天的短裤,就要穿上一两层的夹裤了,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但在这里度过的两年里,我感觉秋天比我印象中的要稍稍长一些。
现在虽然我觉得差不多快到立秋了,但是其实要一直等到白露、秋分那会儿才会觉得有了些秋天的气息,因为这会儿最热的时候还没过去,给我的感觉仍旧还是在夏天。漫长的夏天从初夏开始,一直到过了秋天的一半结束,是个长长的长夏。
在天气凉爽之前的这段时间,有时候甚至会比盛夏更热,我听很多人说过,这段时间就是‘秋老虎’。
山林仍旧郁郁葱葱,没有出现黄叶。塘里的荷花开的正盛,虽然经常被姜羊摘着吃,还是剩下许多,几乎每天都在开新的荷花,往旁边经过时,总能闻到那股荷香。因为想吃莲子,我就没让姜羊把这些荷花都给吃了,有意的留下来许多。
塘边还有长那种长长的毛蜡烛,也就是香蒲,还没成熟。这东西样子有点像香肠,我晚上乘凉的时候会和姜羊他们讲许多东西,有一次就讲到了香肠,所以姜羊听了我的话后,采过一根回来吃,咬了一嘴的絮,最后呸呸呸的吐掉了。
我摘了几根回去晒干,晚上拿着在院子里点燃熏蚊子,效果没有干艾叶烧着好,但是姜羊喜欢拿在手上玩,把烟挥的到处都是。
青山不知道从哪里掏回来十几颗鹌鹑蛋,圆圆的小颗鹌鹑蛋上有许多点点的花纹,比我印象中的鹌鹑蛋要大一些。我正在烧火准备做饭,那些鹌鹑蛋就被我随手扔进了灶膛里。
等吃完饭,扒拉火堆,鹌鹑蛋就被烧熟了,我用碗装起来递给青山,他却不吃,说给我吃,然后带着姜羊就往外跑,估计又是要带着小猫头鹰去学飞。
那些烧熟的鹌鹑蛋最后还是我给吃掉的,有些壳被烧裂了缝隙,剥完壳后表皮上就出现了一道烧过的痕迹。烧熟的鹌鹑蛋有一些烟气,不过我喜欢这个味道。
下午姜羊和青山带着小猫头鹰回来,青山去把猫头鹰放回笼子里去,姜羊就跑到我面前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