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年前从府中搬出来,常轩人体贴了许多,再者自己有了身子,阿福便觉得这日子过得飞快。常轩如今在布庄当掌柜忙了一些,有时候回来的晚,她就早早地做好了晚饭等着常轩。常轩其实在布庄当这掌柜并不痛快,每晚回来的时候脸总是沉着,有时候还皱着眉头呢。
阿福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有心事,便从旁体贴地给他递上碗筷。她知道自己帮不了这个男人什么,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其实常轩当掌柜这个事一宣布,除了事先早已通过气的那位账房,布庄里其他人顿时炸开了锅,特别是那位任荣,更是跺着脚要进府里去找他姐夫。孙大管家早已料到这个场景,人家向主子说了声,竟然亲自出去外面收账了,至于去哪里收账收得什么帐,谁也不知道。
任荣满肚子怒火没处发泄,自然就通通发到了常轩身上。他看着常轩不过一嘴上没毛的小伙子罢了,便纠结了布庄里的一些素日跟随他的人开始和常轩对着干。常轩说要进货,他非得唱反调说那个不好,常轩请账房定出的价格,他非嚷嚷着这样肯定赔本,还说年轻人就是不懂事以为你当了掌柜就了不起了。
有一次常轩被他说得实在下不来台,便当着众人的面沉下了脸,顶了他那么几句,于是这任荣竟然一拍桌子说,还反了你呢,论起来你爹当初在我姐夫那边还欠着恩情呢,你凭什么对我摆脸色瞎使唤。
那一日常轩回来的时候,脸色尤其难看,进屋的时候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好久不吭声。阿福担心他,从旁柔声安慰说:“他如今这么大年纪一人,被你个年轻后生压着,心里难免不痛快,随便说几句难听的话也是人之常情,你别去计较就是了。”
常轩抬起头,勉强冲阿福笑了下,摇摇头说:“我没事儿。”
阿福知道他心里堵着难受,便伸手握住常轩的。常轩的手平日都是温热的,如今却有些冷硬,阿福绵软的双手试图将他的大手包住,试图替他暖热。
常轩抬起头,凝视着自家柔顺懂事的小娘子,反握住她的手,抿了抿坚毅的唇形,柔声说:“阿福,我真没事。”
阿福笑着点头:“没事就好,那咱先吃饭吧?”
常轩“嗯”了声,拿起碗筷,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歉意地道:“阿福,这些日子我忙布庄的事儿,难免忽略了你,倒是让你在家里受累了。”
阿福轻摇了摇头:“不算什么,我做这些又不费事的。”其实阿福如今已经四个月的身子,肚子也开始现形了。虽说比起有身子前动作小心了许多,但到底不必像刚开始怀孕时那般谨慎,是以做饭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再说她原本不过是府里一个小小丫鬟罢了,她认识的府里仆妇婆子,七八个月大的肚子依然在忙碌呢。
两个人静静地吃着饭,常轩气性过去了,便恢复了常态,开始伸手摸摸阿福那已略有突起的肚子,逗逗自己那个不知道才多大一点的娃娃。
阿福见他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便趁机问道:“那个任荣除了说这些气话儿,目前倒也没什么其他动作啊?”
常轩一听这个,脸上沉思了番,点头说:“这个人估计就是个草包,如今心里正气着呢,可能也是怕我把他之前暗吞公账的事儿查出来,一时之间倒没有什么动作难为我。但只是他身边有几个平日要好的,一个叫夏留,一个叫吴驰的,都是鬼头鬼脑的样子,回头难免他就被撺掇了来对付我。”
常轩自顾自说了这么许多了,便又低头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阿福见他在想事情,便也不打扰。
后来吃完饭,阿福正要起身收拾碗筷,常轩却站起来从后面抱住她,头脸在她后颈磨蹭了一番,最后亲了亲她的唇畔,温声说道:“阿福,你真好。”
他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湿润和感动。
阿福抿唇笑了,干脆将身子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轻轻闭上眼睛,柔声道:“你如今倒是真会说话呢。”
常轩顿了下,随即自己也笑开了:“阿福,这辈子我能娶到你真好,下辈子我还要娶你。”
阿福轻声笑了:“有这辈子就够了,谁知道下辈子的事儿呢!”
常轩却凑到她颈边,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发丝,低柔暗哑地道:“阿福,我不光想要这辈子,还想要下辈子,我还想预定了下下辈子。”
阿福听着常轩这充满深情的言辞,却忽然想起那日他说过的狠话,他说当初你不就是这样勾引了我吗。阿福深吸了口气,仰起脸儿靠在他肩上,轻声问道:“常轩,你娶了我真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