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 失忆时的鞠尘应是不认识的,正觉疑惑间, 却见那小姑娘终于忍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如一只轻盈的乳燕朝自己奔来,很不客气的一脚将鞠尘脚边的黄金额豹踹开, 径自伏跪在鞠尘大腿上嘤嘤哭泣。
而那只颇通人性的黄金豹在空中打了个筋斗,朝那踹豹的小姑娘吡牙低咆,那小姑娘却是理也未理, 径自哭得欢。
“师父、师父……阿沅终于找到您了……”
阿沅?
鞠尘挑眉,觉得“阿沅”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见小姑娘哭得伤心不过, 正欲问个清楚, 却见门口边突然多了个穿着熟罗长袍的二十来岁的后生,长身玉立, 眉眼恭敬, 见到鞠尘也是又惊又喜,却又碍于男女有别与一些别的原因, 不敢轻易入内。
“鞠姑娘。”那男子恭恭敬敬的朝鞠尘行了个晚辈礼。
鞠尘低首见那小姑娘仍在哭, 抿了抿嘴, 方道:“你们认识我?”
虽然自己不认识这两人, 但鞠尘却是夷然不惊。依那小姑娘的眼神动作,定然是认识自己的并且与自己关系匪浅的, 而且他们两人能通过黄药师所设的阵法抵达这儿, 应该是与桃花岛颇有渊源。
闻言, 那男子一怔,而伏在鞠尘膝盖上的小姑娘乍然一惊,抬起头不敢罢信的看着鞠尘。
“师父……”小姑娘——何沅君仰首凝视鞠尘比之上次离别时全然无变的苍白脸色,不禁悲痛万分,“师父,我是阿沅啊,你不认得我了么?”
“鞠姑娘,在下是归云庄的陆冠英,莫不是忘了?”陆冠英忍不住上前一步,急急解释。当日从父亲与妹妹陆嬅浓口中知道黄药师带走了鞠尘,想来鞠尘与师祖师黄药师定然有渊源,不由恭敬几分。只是再见面,却不知道为何这鞠姑娘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抱歉,因为发生了些意外,我不记得了。”
鞠尘淡淡的解释,那清浅淡薄的眉眼,可无可不无的神态却是何沅群极为熟悉的。若不是鞠尘亲口承认自己失忆了,何沅君实在没办法相信这样的师父竟然已是失忆的。想着,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又悲从中来,扑在鞠尘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真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鞠尘发现自己心里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小姑娘的行为,甚至觉得她爱哭的行径是极平常的一件事情,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看到她,心里竟然觉得比之黄蓉陆嬅浓还觉得亲切。原因应该是自己对她的感情比较深罢,人若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的。
何沅君哭了一会,在鞠尘的沉默与陆冠英的手足无措中,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意。
见陆冠英因避讳和黄药师的缘故而恭敬的站在门口不敢入内,鞠尘却没有那种顾虑,挥手让他进来,然后听两人介绍自己。然后鞠尘知道这个叫何沅君的小姑娘竟然是她收入门的徒弟,而门口那位叫陆冠英的年轻公子果然是桃花岛的徒孙。
“师父,你一走便无丝毫音讯,阿沅这几个月来可担心了,若不是……”何沅君抬首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陆乘风,俏脸一红,嚅嚅的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陆嬅浓一再保证鞠尘会没事,自己又处处箅受到归云庄庄主的厚待——陆乘风摆明着要留下自己在归云庄好生照顾,让她没办法拂了他的意,何沅君也不会这么迟方出来寻找鞠尘。何沅君早已将鞠尘当成亲身爹妈,比养父母更在意,自然心心念念着鞠尘的安危,一日不得鞠尘消息,一日不安。直到后来,终于忍耐不住,趁着归云庄的守卫疏忽跑了出来。
何沅君自然明白,归云庄下上对自己照顾得如奉上宾,定然是因为鞠尘的关系罢。陆乘风不能肯定鞠尘的身份,但见黄药师将鞠尘带走,心里想鞠尘定然与黄药师有渊源,是以连带的对鞠尘的徒弟何沅君礼遇备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鞠尘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年轻人眉眼传情,想来是两情相悦,不禁愣了下。自己的徒弟与桃花岛的徒孙……不知道黄药师若是知道有什么反应呢?
何沅君老实的说道:“我自然是不知道师父您在哪儿,原本是想去桃花岛找您的,但黄金不肯随我走,硬是让我跟着它走……哦,‘黄金’是这只黄金豹,‘黄金’这名儿还是师父您取的呢。”何沅君指着一旁趴在鞠尘脚边甩尾巴的豹子说,“它是师父您让它来保护阿沅的,自从师父您走后,一直跟在阿沅身边。我不知道师父在临安城,黄金是头豹子,徒儿一直与它行走在人烟偏远的地儿,只是今儿路过临安城时,黄金不知怎的硬是要闯进来时,还吓着了城里的好些人呢。原来是因为师父您在这儿的缘故……还有,我离开归云庄几日后,在半途遇到了前来寻我的陆大哥……陆大哥是奉陆庄主之命来保护我的……”
自觉的解释着,说到这里,少女面上羞红一片,不时的抬眼偷偷瞄一眼陆冠英所在方向。陆冠英面上恭敬,却在捕捉到少女的视线时,眼神变得温柔,不过在发现鞠尘也看着自己时,脸上一红,故作正经的挺直腰杆。
除却黄蓉郭靖,鞠尘第一次见到小女儿的恋爱,有些新奇,面上却是淡淡的不显。这时一张面瘫脸的好处便发挥作用了,明明好奇,但却不想给小辈们知道自己的八卦之心——这也是鞠尘对唯一的徒儿的关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