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破晓立马蹬了一脚，把冲在最前面的一脚踹开了去。
离的近了，他才发现，这黑色的一团团哪是什么黑藻，分明就是人的头发！
它被白破晓踹的一脚翻起，露出了掩在黑发下的惨白的面孔，因为泡了太长时间的海水而泛白起皱的皮肤，还有浮肿的四肢，被踹中的肚子更是陷下去了一块。
是水鬼！
白破晓听墨邪说过，溺水而死的人里有自杀的，有意外的，也有被谋害的。若死的时候心怀怨气不得投胎，那人就会变成水鬼。
它们游荡在死亡的水域，像一个一个怨婆，等着跟它们一样不幸落水的人，然后一同堕入深渊。就像你浮在海面上，新奇的拨弄着浪花，却不知道脚下，正有一只幽怨的水鬼，朝你伸出了苍白浮肿的手。其实很多时候，溺水的人不一定是溺水，被水鬼拉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些。
而且要说抛尸的最佳地点，排在第一的就应当是大海了。
所以大海的水鬼就太多了，光是白破晓面前，就浮着四只，看上去都很年轻，三女一男。
刚刚被踹翻的就是里面唯一的一只男水鬼，它被踹的翻过脸来的时候，救生员正好看了过去，结果就被吓得脸都白了，甚至白的跟刚刚的水鬼的脸色简直有的一拼。
“小心，别让它们抓到！”白破晓没回头，大喊了一声，一手又抓住了一只冲过来的女水鬼的头发。
水鬼来不及挣扎，就被从白破晓头上跳下来，突然变大的小花妖一口吞进了嘴里。
小花妖太大了，好在轻，没把白破晓的游泳圈掀翻。小花妖不喜欢水，甚至有些怕水，细长的根死死的缠住了白破晓的游泳圈。水鬼被泡的太大，它一口吞不完，水鬼两只手还随着它的咀嚼一摇一晃的挂在外面，溃烂的指甲一下下的扫过白破晓的脸。小纸人青焦急的在它头上跳着，伸长着手，卷着水鬼的手，努力帮它塞进嘴里去。
这下救生员的脸都绿了，手一抖，差点就把白破晓的游泳圈给放了。
顾不上恶心，小花妖还没来得及吃完这一只，剩下两只也一块扑了过来。它们对同伴的尸体毫无反应，直直冲向了白破晓，死寂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白皙的脖子，刚刚那只被踹翻的男鬼也缓过了劲来，一头扎进了水里，朝白破晓的脚踝伸出了手。
太多了，白破晓没有办法把它们全都收拾掉，于是把一直死死捏在手里的瓶子打开了，千钧一发之际，把里面的液体倒了下去。
水鬼的手已经碰到了白破晓的脚踝，那滴液体直直砸进海水里，那水鬼的脸上的麻木一下变成了惊恐，落荒而逃。
剩下两只女水鬼也是一样，就仿佛白破晓一下变成了吃鬼的怪物，它们吓得扎进了水里，头也不敢回的往大海的深处钻去。
“你...把什么倒进去了？”救生员目瞪口呆。
白破晓有些心疼的看着已经空了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收好在自己胸前的口袋，答，“不知道。”
他是来的时候，在包里胡乱翻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小瓶子，里面有一滴黑色的液体，轻轻晃动瓶子的时候，还会跟着一起摇晃。
白破晓猜，这应该是墨邪留给他的。而牌子里面装着的液体......十有八九是墨邪的血。
砸在海水里的血液，就像是墨邪本人站在了这里，用自己的方式圈了一块域，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也在警告来者离开。面对实力上的绝对碾压，低级的水鬼自然会有多快跑多快。
但海是无尽的，血液会扩散的很快，墨邪一滴血的效果能维持多久他不清楚，只能赶紧让救生员把张皓月他们先捞起来。把游泳圈套到了她身上，白破晓发现张皓月双眼紧闭，心高高的吊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冰冷的脸，没醒。
救生员惊惧过后，也不忘了自己的职业操守，过来看了一眼，判断道，“应该是昏过去了，先带回游轮上，把喝进去的海水压出来再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白破晓的心总算又落回原处，点点头，两人拖着好几个人一起回到了游轮上。
刚把张皓月放到游轮上，救生员捏住了她的脸的两颊，让她张开嘴，把嘴里的异物拿了出来。那坨东西掉在甲板上的时候，江月立马转过身去，弯着腰干呕了几下。
那是一团头发。
救生员紧接着给张皓月做起了心脏复苏，连压了好几下，张皓月终于有了反应，吐出了几口海水。
看到她吐出来的海水，白破晓才真真的松了口气，一转头，另外几个昏迷的救生员也自己醒了过来，他们倒是没呛水，就只是晕了过去。
其中一个救生员向江月解释着，他记得自己是因为喘不上气才晕过去的。
再仔细一看，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不明显的发红的勒痕，江月立马就想到了刚刚那团黑乎乎的头发，不禁头皮发麻。
几个救生员险些在自己最熟悉的水里丢了性命，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于是江月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把喝下去的海水全都吐了出来后，张皓月拼命的咳了起来，竟然又是吐出了一小团头发！
更诡异的是，那团头发竟然还是会动的，正一点点的朝甲板的边缘处挪去，想要回到海里。白破晓手疾眼快，把那头发拎了起来，掏出打火机烧了。
蛋白质被燃烧的独特的味道在空中散开，头发在火焰里扭曲着，发出了小小的尖叫声，只有离它最近的白破晓才听到了。
头发很快就被烧成了灰，全都顺着风落到了海里，白破晓低头一看，发现游轮附近果然浮着了一只水鬼，是刚刚的其中一只，已经死了。
这下就连江月都吓到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救生员反而已经麻木了，仍旧卖力的按压着张皓月的胸口。张皓月的睫毛颤了颤，他便停了手，往后退了退。
张皓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溃散，缓慢的在围着她的一群人的脸上转着，直到看见了白破晓，目光一顿，瞳孔聚焦起来。
“白...白破...白破晓。”她的声音嘶哑，却坚持着激动着喊出了这个名字，又弓着身子，狠狠的咳了好几下，脸都咳红了，但总算是有了一点人气。
白破晓立马蹲下身把她扶了起来，张皓月便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双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突然哭了出来。
感受到滚烫的液体从脖子滑到衣服里，他懵了，迟疑着抬起了手，一下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