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程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过向人宣誓主权这样的体验。
以前在大院里,谁都知道她是关老首长为关戎钦定的未婚妻,虽然有男孩子会给她递情书,但她从来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喜欢上关戎。
关戎从小就没什么恋爱脑,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不高兴起来贺程程都拉过来骂一顿,更别说让他去哄其他小女孩儿了。
一来二去,都知道他是混世魔王,遇见他都要绕着走。
贺程程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突然冒出个女孩这么缠着他,而她精灵古怪青春无敌,连他都要甘拜下风。
只是矛盾的是,真正稳固的爱情并不需要做给别人看,需要敲山震虎的感情恐怕也不会有多长久。
贺程程心里清楚关戎对她未必有什么改变,但很难保证其他人对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这样的敲打还是必要的。
山路难走,车子一直在不停绕啊绕。
贺程程能感觉出周围空气的变冷,但被他抱着的地方热乎乎的,她像个扑火的飞蛾,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混混沌沌里,她昏沉沉睡过去。
这一睡竟然就是整晚,贺程程完全不记得何时到的山上,又是何时进的军营。只知道一觉醒来,四周窗明几净,关戎就坐在床边。
她隐约想起晚上很不舒服,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有时候冻得瑟瑟发抖,有时候又燥热难耐地想一脚踹了被子。
但被子就像是长在她的身上,不管她怎么翻来覆去,都没办法摆脱。关戎声音一遍遍响起,给她舒缓:“别怕,程程,我一直都在呢。”
她这才安心许多,意识稍稍清明的时候,她甚至睁开眼睛朝他笑了笑。只是没等到他回复,她往枕头里一钻,又堕入一层梦境。
关戎应该就是这么守了她一整晚,连衣服都没换过。此时实在太累,昏沉睡去,也还维持着笔直坐着的姿势,只有脑袋偏了一偏。
他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不仅仅表现在行事说话上,还有他渐渐显露出饱经风霜的一张脸。白还算是白的,但不再细腻,两抹高原红跟当地人脸上的一样,让人距离感顿生。
眉心已经因为经年的皱眉有褶皱,哪怕睡着依旧愁眉不解,偶尔一跳的眼皮散布着青紫的血管,眼底还有浓浓的黑眼圈。
贺程程看得眼涨,想起来把床让给他,这才发现手被他紧紧攥着,根本抽离不开。贺程程反握回去,享受着跟他在一起的静谧时光。
关戎睡了没多久就醒过来,体内多年的生物钟让他没办法睡懒觉,即使是在身体高度疲劳的时候。
看到醒了的贺程程,他立马摸了摸她额头,问:“还难不难受了?”
贺程程摇了摇头,想说不难受,可是剧烈的头疼让她不由咬紧牙关,歇了一会儿才说:“还……好的。”
关戎知道她其实并不好,说:“我给你再去拿点药,是高反,而且今天的症状可能会更重。”
关戎刚要起身,贺程程却一把抓住他,说:“你陪着我吧,陪着我就能好了。”
关戎抿了抿唇:“说什么傻话呢。”
但没有再提要走的事,而是给下属发了信息,自己留下来一直陪着她。
关戎抓回贺程程的手,搓了两搓,又呵了口气,问:“冷不冷?”
好冷的,随着海拔升高不断降低的不仅仅是含氧量,还有气温。屋子里尽管挡住了风雨,但温度不高,她身上还盖着床被子。
贺程程跟他一样口是心非:“只要你在,一点都不冷的。”
关戎嗤地笑了声,说:“骗谁呢,手稍微放下来一会儿就冷冰冰的。这儿天气很恶劣,下起雪来能把人搬走。”
贺程程岔开话题:“昨天你怎么把我带进来的?”
关戎轻叹一声:“昨天来的时候都昏迷了,又发烧,当然是我把你抱过来的,邵辉拿药送过来的时候,你居然把他当成我,抓着人家的手不肯丢。”
贺程程脸上热得发烫:“你一定是骗我的吧!”
关戎说:“是不是骗你的,你看见他之后问问不就知道了。只是抓着也就算了,你还不停喊我的名字,说什么……”
贺程程想捂耳朵了:“我说什么了!”
关戎笑:“要我亲你,说我好久没好好亲你了。”
“……”贺程程觉得自己是毁了,她很想反驳说自己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但经过前一天晚上的求吻,她确信自己一定做!得!出!来!
恰好有人敲门,邵辉端着一直碗走进来,说:“程程,该喝药了,已经冷下来了,你赶紧一口喝了吧——”
他忽然顿了顿,因为看见贺程程一双幽怨愤怒又无奈的眼眸,这是干嘛啦?
贺程程捂了捂脸,最终还是在关戎搀扶下坐了起来,接过这碗救命药,硬着头皮向邵辉道:“邵班长,昨晚——”
贺程程的话也没说完,被关戎推上的药堵在了喉咙里,最后一起咽进肚子里。
等邵辉走了,关戎跟贺程程说:“骗你的,居然又信了,傻瓜。”
贺程程好生气:“你总是真真假假的,我哪知道你那几句话是真心的?”
关戎说:“我怎么可能容忍你在我面前抓其他男人的手。”
贺程程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投到他怀里,说:“我就知道你还是我的关绒绒。”
是那个对所有人都大大方方,唯独对她小气吧啦的关绒绒。
一旦看见有别的男人靠近了,立马恨不得把人吊起来打一顿。
只不过……贺程程巴眨巴眨看他:“哪天韩学长摸我头,你怎么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