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垂眸看着泛红的指尖,冷,说到底应该算一种痛觉,她被银夜屏蔽了痛觉,下一回寒潭算不得什么大事,大不了速战速决。
似是怕自己后悔,她站起身来,快速的脱掉了鞋袜,扒掉了外袍和中衣。
原本是想连亵衣一起扒掉的,但考虑到这里毕竟不是琉璃仙境,难保不会有外人经过,所以给自己留了一件亵衣。
阿绯深吸一口气,赤足朝潭水中踏去,在足尖触碰水面的那一瞬间,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拎着她飞身而起,从潭面掠过,落到了岸上。
阿绯尚来不及抬头去看来者何人,一件白色的袍子兜头落下,不偏不倚,裹在了她的身上。
闻着袍子上那熟悉的香气,阿绯即便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谁了。她的面上划过一丝慌乱,心头俱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低头唤了一声:“师父。”
“怎么如此胡闹!”东方未白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
阿绯手指下意识的揪紧了袍子的一角,抬起脸来,乖乖认错:“师父,我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鼻尖还微微泛着红,是方才被寒气冻的,东方未白满腔的怒气,忽然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不知道从何处发作起。
他指尖微勾,地上的衣裳尽数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将衣服递给她,温声道:“先穿上,别着凉了。”
“嗯。”阿绯接了衣裳,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东方未白眉间一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阿绯连忙抱着衣服走到了草木后,换好了之后犹如一只鹌鹑走到了东方未白的面前。
东方未白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当真这么喜欢那把剑?”
阿绯抬头。
东方未白双手合在一处掐了个剑诀,手势是一样的手势,剑诀是一样的剑诀,只是他掐完了剑诀之后,平静无波的潭水荡起圈圈涟漪,如同沸腾了一般,从潭底传来剑吟之声。接着便见水面的涟漪越来越密集,一道银光破水而出,带出无数银色的水花,那剑身裹挟着一道华光,银龙一般绕着水潭飞了三圈后,落回了东方未白的手里。
东方未白手握长剑,一身白衣猎猎飞舞,剑刃寒气凝结,银光闪耀,握着剑的他,在这剑气的影响下,敛尽一身温柔,眼底透着厉光,令人下意识的想要臣服。
问情,果然不愧是一把好剑。
“徒弟,跪下。”东方未白道。
阿绯走到她面前,双膝弯曲,依言跪下。
“今日,为师将此剑重新授予你,望你持剑卫道,匡扶正义,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
阿绯双手抬起,恭敬的接了剑,沉声道:“弟子相思谨记师尊教诲。”
***
问情剑,食情念而生。
阿绯终于将这把剑握在了手里,从今往后,她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桃花树下,阿绯持剑起舞,舞的是东方未白最初教她的那套剑法。桃花自剑气中纷飞,阿绯站在桃花雨中,皱着眉头回想着剑招。忽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嗅着那淡淡的熟悉香气,她认出那是师父的气息,没有挣扎。
东方未白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方才这几招错了。”说罢,微微用力,纠正了她的招式。
他的胸膛紧贴在她的身后,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头顶,宽厚的手掌裹着她素白的手,两人近在咫尺,阿绯只要稍稍一回头,额角便能擦上他的唇畔。
一颗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腔。
东方未白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温声问道:“记住了吗?”
阿绯不敢回头,唯恐被他看破自己的心思,她背对着他点点头,照着他方才所教,比划了一遍。
东方未白满意的颔首。
阿绯待脸颊上那股燥热被风吹散了一些,才回过身来,抬起头来看向东方未白。
东方未白从袖中取出一物,走到她面前,垂眸,将其系在问情剑的剑柄处。
阿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条剑穗,用红线编织而成,中间绑着一块碧色的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