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周龙对手下的护卫一摆手, 示意他们把司徒拿下,那些侍卫都拿着武器想往上冲,但司徒似乎是动了真气,抬手一挥,一道劲风扫过……
几十个冲上来的侍卫都飞了出去, 撞到帐篷, 东倒西歪摔了一片。
随着司徒手的落下, 黑金侯也滑了出来握在手中,小黄大惊,司徒是要大开杀戒么……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抓住司徒的胳膊。
司徒低头看小黄,低声道:“别管。”
小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司徒冷冷两个字, 突然就觉得一阵心酸, 依然抓着司徒的手,低头不语, 也不走。
司徒微微皱眉,小孩从来没有这样过, 觉得有些不对, 就伸手过去拖起小黄的下巴, 就见小孩努力忍着的眼泪因为脸仰起而终于滑了下来……司徒瞬间愣住了。
心似油烹讲的是否就是这种感觉,司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只要能让小黄别哭,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齐奕杀不得, 这一点司徒当然知道——如果杀了齐奕, 那就等于帮瑞王灭了一大敌,而且瑞王会趁机联合齐奕的部下攻□□云堡,这样肯定会两败俱伤,到时候第三方得利。如果今天不杀齐奕,他也绝对不会再与齐奕联手,依然是三足鼎立……但这样至少可以保住黑云堡不直接成为第一目标,他司徒不要紧,快意恩仇,大不了带着小黄远走高飞,但是黑云堡的兄弟呢?
而且司徒心里明白,小黄流泪并不是因为情势或者委屈,而是真的伤了心。
齐奕无论如何是他的至亲,知道有一个亲舅舅存在时小黄还是很高兴的,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就算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亲人的存在,也比必须和唯一的亲人为敌要好吧?!小孩只有十七岁,出生是陷阱、成长是陷阱、身边的每一步每一人,都是陷阱……人生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他很想杀齐奕,因为齐奕对他司徒的人动了歹心;他不能杀齐奕,因为杀了齐奕会让小黄难过。
司徒不忍小黄难过,能让他不难过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杀齐奕,也别再看见齐奕,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忍下这口气。对于他来说最难做到的就是忍,因为他是司徒,他凭什么要忍?!心思回转间,司徒忽然明白了——小孩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
既然方法只有一个……那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司徒选择不让小黄难过。伸手把小孩的眼泪拭去,拉起他的手,转身离去。
看着两人远走,周龙有些迟疑地看看齐奕。
齐奕一摆手,轻轻地一声叹息,“算了……行动照常不变,不要为难黑云堡!”
遣散众人,齐奕依然独自站在荷塘边出神:人生反复,何其相似?他真的想不到司徒这样的人也会忍……就像他当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会连争夺了一世的王位都可以放弃。只是,一个来得太迟,另一个,似乎刚刚好。
…………
拉着小黄走出军营,短短一段路两人走了很久,到了黑云堡的山脚下,司徒停住脚步,低头看小黄。眼泪是早就没有流了,但脸色还是不好,拉着他走到路边找了块山石坐下,司徒抬眼看小黄的眼睛。
眼神还是很黯然,司徒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小黄的双手拉过来,握在手里轻轻按了几下。
小黄抬眼看他。
司徒看着他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不哭鼻子了?”
小黄脸颊微微泛红,走过去靠着司徒,有些委屈地伸手搂住他肩膀,下巴架在司徒肩上,低声说:“司徒,你真好。”
司徒就觉头脑有些发晕,堵在胸口的那口气也突然就没了,暗骂自己犯贱,人家只一句话,让你去死都屁颠屁颠的。
小黄有些歉意地继续开口,“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忍的……”
司徒觉得窝心,的确,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诫自己,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受气,所以要他忍下一口气,比让他挨一刀还难!虽然有关于黑云堡的安危,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小黄……幸好这孩子贴心,什么都看得到,自己终究没有表错了情。
双手伸过去环住小黄的腰,司徒含笑问:“想不想要我带你走?”
小黄想了一会儿,摇头。
“为什么?”司徒有些吃惊,“一起走不好么?抛开世事,无忧无虑。”
小黄看着司徒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甘心……”
司徒看了小黄良久,才笑着回他一句。“这么巧,我也不甘心。”
小黄被他逗笑了,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了一大半。
“咱们偏偏不上当!”司徒捏小黄的腮帮子,“对不对?!气死他!”
小黄笑着用力点头,生平第一次诅咒别人,“对!气死他!”说完之后,长出一口气,感觉好了很多。
见天色也不早了,司徒想起身带小黄回去休息,却不料小黄突然捧着他脸,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小声说:“司徒,你最好,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司徒仰脸看着小黄愣了良久,霍地站起身,一把将小黄搂到怀里抱得死紧,嘴里说,“你自己说的,不准反悔!”
小黄脸埋在司徒胸口,闷闷地说:“嗯!”
………………
两人回到黑云堡的时候,已经快要到鸡鸣了,司徒陪着小黄靠了一会儿,见他已经睡熟,就轻轻起身,出了房门。
走到别院时,正好遇上拿着药箱子匆匆往外走的木凌。
“哇!”木凌吃惊,“这么晚还不睡?正好,敖凤玲情况不错,说不定就快醒了。”
“真的?”司徒惊讶。
“不过……”木凌摸摸下巴,小声对司徒说,“她身上,有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司徒不解。
木凌凑上去,在司徒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司徒皱起眉,看木凌,“那有办法么?”
木凌摇摇头,“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不过到时候可能会出事!”
沉默了一会儿,司徒点头,道:“我明白了。”
“怎么了?”木凌见司徒脸色有些黯淡,道,“好久没喝酒了,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