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到KTV门口停稳,我刚迈出一只脚就被迎面来一胳膊给活活拽出去了,急得人师傅跟车里大喊不带坐霸王车的!我的良好市民形象啊,唉,全叫聂一磊毁了。
“你不至于这么思念我吧,跟门外迎接啊。”我谨慎的揣好师傅找回的钱,看向夜幕下基本五官大团结的聂一磊先生。那眉毛能皱到天上去。
“你当我乐意在这喂蚊子?还不是李天屿那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打了你几个电话都没通就开始抽风。”聂一磊目光水润亮泽哀怨丛生,“你知道不,他啥也不说啥也不干,就坐那一声不吭,光怒视屏幕,谁唱歌他就冷哼,活脱一社会不安定因素。你别是欠他钱没还吧?”
我矫健的步伐因为聂一磊绘声绘色的描述而逐渐缓慢,最后我干脆站台阶上不动了。照这架势我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问题。聂一磊误解了我的动作,以为我对现场状况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遂贴近我身边继续发挥他的描摹能力。
“哥几个俩星期没玩了,想着今天出来K歌娱乐一下。结果他一来就说要给你电话,先打了两次全是关机,后来再打就是占线,你不了解,搁李天屿这儿一般三个电话还找不见人,以后基本就再也找不着这人了。”
我觉得聂一磊不去电台讲夜半鬼敲门实在太可惜了,大哥,你确定这不是哪个恐怖片的故事大纲?合着今天和我妈那电话很可能就是我生命最后的喘息。
聂一磊斜着眼睛看向我……的腿,说:“梁凉,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一切抵抗在李天屿这全白费,跟这人当朋友,你就得有随时迎接风暴乃至牺牲的觉悟,所以,来,咱把那腿收回来,对,跟着哥往里走。”
我仿佛看见了聂一磊心脏中的那滴泪,哥,你太不容易了!
迷了迷瞪的,我就被聂一磊给忽悠进去了,到包房外面的时候,又见金天跟那儿靠着。看见我跟看见亲人似的,一把上前抓着我的手就不撒:“你是我哥行了吧,咱以后手机千万不敢没电!”
行,如果我还有以后的话,我他妈宁可花钱再配块电池!
大义凛然地推开包厢的门,杨然在背投一侧深情的演唱着你快回来,我觉得这歌怎么听都像送给刚门外那俩的,结果我前脚刚进门,身后两人立刻迅速占领包房某阴暗角落一块数果盘里的葡萄。聂一磊你个骗子,不说服务生不敢进来送果盘吗!
李天屿一人跟大沙发那坐着,要多气派有多气派,好么,风水宝地全给他一人占了,正对着播放MV的背投。见我进来了,人皇上似的大手摆,得,我知道你这是召唤我过去呢,好么,搁古代我这得叫小凉子吧。
颠颠儿地靠了过去,还没等我落座,人胳膊一伸直接把我拽身边去了,然后这就是昏天黑地一顿扑棱啊。这扑棱和以前的还不一样,无论从幅度还是力度上都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好么,可算是这沙发宽敞,这家伙那爪子扑棱过来……扑棱过去……扑棱过来……扑棱过去……然后我的人就跟着扑腾过来……扑腾过去……扑腾过来……扑腾过去……
扑棱,扑腾,一字之差,血泪之别。我算明白小时候我妈给我买那不倒翁的存钱罐被我折磨的多辛苦了。一顿折磨下来,脑子瞢瞢的,一片片星星儿。
“恩,舒坦多了。杨然,切歌,点家在东北!”李天屿这声音那叫一个快活,语气那叫一个爽朗,好象一肚子的郁闷全从对我的摧残中得以舒缓。李天屿拿麦的时候聂一磊悄悄对我竖起拇指。啊呸,一群麻木的没有同情心的人!
我第一次听李天屿唱歌,咱不能违心地说有多么多么动听,可起码还都在调上,听着也就还算那么回事。气氛一流动,聂一磊就开始和金天玩色盅,杨然则跟那喝啤酒。好么,你们倒直接收获成果了,我找谁哭去!不行,我得振作,我得坚强,我得继续热爱生活,我得……吃果盘。上面那橘子,我盯了好几分钟了。
橘子剥一半的时候李天屿那歌结束了,聂一磊接上,然后李天屿又回到了他那帝王宝座。眯眼睛找了我一会,然后喊:“瞎窜什么,回来。”是得喊,就聂一磊那劲暴金曲,不喊就没法说话。
我攥紧了橘子,乖乖地坐回他身边,咱好汉不吃眼前亏。低着脑袋,我继续扒。李天屿居然没再说话,等我扒完橘子才感觉奇怪地抬头,好么,人正一脸微笑地盯着我。不怕敌人微笑,就怕笑里藏刀,我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橘子递了过去,颇有点进贡的意味。
李天屿接过橘子的时候还有点惊讶,但随即是更大的微笑。他塞了一瓣橘子进自己嘴里,完全没有考虑到前期工作者的辛劳,还眦着要冲我乐:“我问你答,明白?”
明白明白,不就是开心辞典吗,我一个劲点头表达我的诚恳。但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我每次掉进人生大坑前都有这种感觉,脊背窜冷,心跳加速,头皮发麻,我觉得这家伙想了两个礼拜得出的结论很可能给予我更为重大的摧残。
问答开始。
“会做饭吗?”
这什么问题?我点头。
“爱干活不?”
应该算吧。我再点头。
“性格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