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哲见知聆神色懵懂,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点,笑道:“傻瓜,没睡饱吗?起来吃了东西再睡吧。”
知聆没头没脑问:“宁哲,我睡了一晚上吗?”
赵宁哲笑:“是啊,怎么了?”昨晚上他回来,她模模糊糊里还抱住他,让他内心暗乐。
知聆眼神放空片刻,才说:“没什么……”
吃了早餐,赵宁哲驱车去了公司,知聆窝在沙发里,手贴在额头上,心里总觉得空落落地。
一直到电话响起,知聆不想接,奈何铃声太吵,到底还是拿过来,瞅了眼,竟是张经理打来的。知聆担心是不是公司里又出了问题,接听之后,却大为意外。
老张在回答自己一切完好之后,又以很亢奋的语调“报告”说公司里头状况良好,据说聂文鸳已被打入冷宫……知聆听到这里,啼笑皆非,谁知老张语气一转,支支唔唔地又说起另一件事,——原来是想邀知聆重回公司。
知聆自然是拒绝了,老张居然颇为执着,说了无数好话,知聆渐渐地听出有些不对头来,索性直接开口问是谁的意思。
老张见她竟然猜到,果真就鬼鬼祟祟地坦白说是段总的意思,说什么段总一早找他,委婉地表示说是想要知聆重回公司,又担心知聆发怒不肯回来,所以托老张出面……
知聆听了后,脑中便浮现段深竹的脸,他的确是有先见之明,知道知聆的确是不会答应重回段氏,但另一方面,他居然学会迂回战术,只是他也低估了她的心意了,决定了的事,会因为张经理三言两语而改变?
她不欠他段深竹的,以前没想跟他有任何关系,以后也同样如此。
回绝了老张之后,知聆将手机一扔,抱头去想关于“梦”的事情,没想到只隔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当听到电话那头那个清冷声音的时候,知聆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怪不得觉得那号码略微熟悉,记性居然这么差,又重蹈覆辙了。
但凡是认识她的,都知道方知聆一向温和好脾气,譬如张经理,就从未见过她失态的模样,然而对于知聆而言,让她破例的那人是段深竹,且一而再,再而三。
“段总,你有什么事吗?”没好气地,全无一点耐心,知聆皱着眉,只想速战速决。
“呃……方小姐,”段深竹慢慢地,似乎小心翼翼地在说,“我听张经理说,你不想再回来了吗?”
知聆肯定地回答:“是的!”
段深竹沉默了会儿,正当知聆准备提出结束这通电话的时候,他又说:“方小姐,你听我说,我身边的倪秘书最近要请假,故而缺一个高级秘书,如果你愿意……”
知聆冷笑:“段总,就算是让我去当段氏的总裁我也没有兴趣。”说完之后,知聆自己也有些惊愕:啊,她在发脾气。
段深竹被堵了一下,继而难能可贵地仍旧保持着平常的语调:“方小姐,以前若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没有,”知聆尽量让自己冷静,语气也放的稍微和缓,“段总,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只是,别再牵扯上我了,我不想再跟段总有什么瓜葛,公司我是不会再回去的,就这样……”
那一声“挂机”还没有说出口,段深竹说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
知聆见他欲言又止,略觉愠怒,又有点警惕:“什么?”
段深竹道:“虽然上回是我爷爷亲自下令要张经理回来的,可是毕竟公司由我操纵,我如果……”
“段总!”知聆听出他话中意思,忍不住高声,同时震惊:他在要挟她?简直不敢相信。
最离谱的是:他觉得这样做有用吗?
“别生气!”段深竹很快地说,“我真的是诚心诚意地想要你回来,如果你不肯回来,那么我就……”
“你要怎么样,是你的事!”知聆气急,“段总,你……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
“很无耻?卑鄙?还是说……很‘嫩’?”那边居然丝毫都不生气,可见是做足了接受她怒气的准备,“你也的确说过我……的,办事的确是很差一些,又自以为是,对吧?”
知聆听他居然拿她的评语来堵她自己,一时气结:“你……”
“还有你科室的那几个,我看他们为了你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工作上的事反而疏漏的很……不如一并……”
知聆忍无可忍:“段深竹!”疯了,简直疯了。
“方知聆……”他轻唤她的名字,那种清冷的声音压低,就像是冰山底下有流水淙淙。
“我……我懒得跟你说。你不要来烦我,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就范,我不想再见你,也不想再听到你的电话了!”知聆愤怒地挂机,完全不想听段深竹在那边说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十分任性,亏她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冷静自傲的人,没想到为达到目的,也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而且还如此厚颜赖皮。真是人不可貌相。
为了避免段深竹又“骚扰”,知聆索性关机,然后就跑去卧室倒头睡。
知聆念念不忘那个“梦”,奈何早上才睡醒,一时没有睡意,又被段深竹刺激,因此在翻来覆去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勉强朦胧入睡,耳畔似乎能听到稚子的低泣,令人心酸,然而偏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知聆懵头懵脑地起床,时间已经是中午,失望地叹了口气,先去冲了个澡,出来后看到被扔在一边的手机,信手打开,却蹦出数条未接来电的短信,其中还有一条,是赵宁哲发来的:妈急病入院,我去看看。
知聆看了短信,吃了一惊,急忙打电话过去,却是无法接通,她扭头看看时间:两座城之间开车的话不过一个多小时,这时侯赵宁哲应该到了B城,大概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办法接通。
知聆刚要先放下手机,却意外地看到上面还有一条短信,她以为是漏看了的赵宁哲的,点开来看,却是个陌生号码,短信也很简单: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生气的,对不起。
知聆看着那条短信,半晌才想起来是来自谁,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半晌,想到段深竹那张脸,忍不住啼笑皆非。
电话打不通,知聆的肚子却饿起来,整整一个上午呆在家里,睡得整个人也有些迷糊,知聆换了件衣裳,决定出去吃饭。
她拎了包出门,正要沿着绿荫道往外走,却见路边上停着一辆有点眼熟的车子。
知聆扫了一眼,本不在意,人慢慢地走过那车子时候,心却忽然一动,回头又盯着车看。
车窗是黑色的,外面的人自看不清里头是什么情形,知聆皱了皱眉,将车子来回打量了一遍,终于走到车窗前,抬手在上面敲了敲。
车窗玻璃无言地下滑,后面露出一张唇红齿白卖相颇佳的脸,却让知聆一看就想在上面打上一拳。